我也像是付秉轩一样，深深呼出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准备把这出戏演下去，便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柳玥缓缓开口，她的语气还是如此温婉，只是字句之间带着不可抹去的犀利，她说：“够了，你们别再折磨彼此了。”

“柳姨？”付秉轩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依赖。

而我猛然转身，看着柳玥，看着她极其严肃的脸庞，心中“咯噔”一下，蔓延起来了满满的苦涩，而那苦涩慢慢浮现在了嘴角。“阿姨，你.....。”

“什么都别说了，先坐吧。”柳玥打断我的话，依旧是那样的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你们俩坐一起。”

我和付秉轩对视一眼，这一次我再无勇气去伪装我的冷漠与残酷，我别过脸去，坐在这间咖啡厅的布艺沙发上，我如坐针毯。

而柳玥却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她甚至不紧不慢地为我们点了饮品和一盘的甜点。

咖啡厅里面每一个空间都飘荡着轻柔的音乐，一个女人仿佛仿佛飞哼唱，并没有具体的歌词，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表达什么，只是知道这种歌曲让我心中关于任何苦涩都被打翻。我突然明白一句话，不是歌对了你的胃口，而是歌对了你的心情，此时的与彼时的！

在饮品上来之前，我们三人之间都没有说话，我只是越听那个女人的哼唱，我的心一点一点沉到湖底。

饮品上来了，我仿佛终于有一些可以去释放这种让人不舒服的低气压，我想也没想便去捧那个饮品。

“小心，是热饮。”付秉轩很是体贴地说了一句，仿佛已经成为他的下意识的动作，他用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就那样松松地握着，我不能自控地飞快看了他一眼，他仿佛想到了我们俩现有的处境，他颤抖了一些，放开了手。

我又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的目光中有什么，或许复杂到我自己也不懂。只是我们俩个刚刚这你来我往明明触动了坐在对面的柳玥，她认真地看着我们，开口说道：“楚月，你为什么要和小轩分手？”

我疑惑她作为展言的母亲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旋即我就明白了她对付秉轩如同母亲一样的维护，我看了眼秉轩，苦笑漫上嘴角，我该说什么？我是要说从一开始我就是欺骗付秉轩，我就是为了报复他吗？还是说我从未想过我会放弃报仇认认真真地和展言在一起？

“连这个也说不出吗？”柳玥的语气依旧温婉，只是带上了不可遏制的叹息。

我看向付秉轩，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秉轩，我......。”

“不要说了。”付秉轩打断我。“我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

“知道什么？”我问。

“知道你下定了决心，决绝到我无法改变。”

“我......。”我叹了口气。“你就当我不是楚月吧。”

“可是你是。”付秉轩冷冷一笑。“可是你是楚月，那个喜欢对我笑的女生。”

“是我对不起你。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开始就是错的，我成为楚月就是错的，过程也是错的，现在也是错的。所有都是错的，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我只是一刻也停不下来地说着。“这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做错了！”

付秉轩看着我，目光中的怒火一点点消失，只剩下本身的痛苦与叹息。“为什么......就是错的了呢？”他紧紧抿着唇，我明白这个动作代表着他内心的纠结。“楚月，为什么我们就错了呢？”

我们当然错了！从我一开始选择报复，而不是去改变自己，一度埋怨着过去，一度沉溺在过去，就是错的，如果我不是错了，我怎么会被报复的快感弥漫住眼睛，如果我不是错了，我怎么会看不到自己在成为楚月之后，就一步步走向堕落，从憎恶魔鬼到与魔鬼为伴。如果我不是错了，我怎么会从一个爱恨分明，正义感爆棚的人变成一个处事圆滑，左右逢源的人。

如果不是我错了，我怎么会看不清你的本质，只是一味地把记忆中固定的错误的你的形象套用在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你上面？

如果不是我错了，我怎么会欠你的越来越多，直到现在这个局面。

可是，这些我怎么能对你说？我怎么能对你们说？我怎么能对你们说我真的不是楚月，我是向奕，一个肥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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