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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熙隆在木梓房中呆了很久,出来之时见到花窗下呆的水苏,不由绷紧了下巴:“二小姐何时来的?”
水苏笑了笑:“刚来。”见高熙隆要走,试探道:“先生不多坐一会儿么?”高熙隆十分尴尬,望着水苏的眼神竟比面对木梓还要复杂。水苏好似从中得到了什么启示。高熙隆良久才道:“不了,我还有事。”
“先生慢走。”水苏朝高熙隆的背影行注目礼,待高熙隆转出园子才推门进去。
“你都看到了?”木梓斜靠在床上,丝毫不见方才的温顺,像只刺猬,充满攻击性,不许人亲近。
其实这几日下来,水苏看明白了许多事,也推翻了之前的种种论断,她万分坚定道:“高熙隆虽然傻气,但不代表他没有心思,更加不可能任人摆布,我会证明他不是你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木梓将眼睛眯得狭长,露出精光:“如何证明?”
“我自有办法,但你要答应我,一旦同我打这个赌,无论结果如何,谁都不许反悔,你敢么?”水苏好似从未如此决绝过,定定瞪着木梓,豁出一切去赌一个胜负悬殊的局,破釜沉舟!
事实上我很难将眼前逆来顺受的水苏同当日釜底抽薪的人联系起来,大约人在觉得威胁的时候才会激潜在人格,亦或者水苏本就是想要高熙隆的。
然而不晓得什么原因,木梓居然答应了这个能预知到荒诞收场的赌局,倒着实让我震撼。若我是木梓,才不赌这个劳什子的局,即便他心不在我身上,人能够得着也是好的。花了大力气才将他笼络,眨眼间又输出去,不可惜么?谁说聪明人不糊涂,尤其是沾上爱的聪明人,其本身已是糊涂鬼。
从前我对很多事存着想法,比如对面成觉寺的香火总是比我们鼎盛,于是便偷偷去捣乱。再比如我对僧房的硬床有想法,同师姐妹们闲磕牙时提一提,她们便会匀出写棉花给我。再再比如我对庵里的斋饭有想法,便会找师傅说一说。师傅道:“一切皆为虚空。”我道:“斋饭太少肚子容易虚空,能再加两块豆腐不?”师傅斜睨我一眼,极不耐烦道:“去抄心经一百遍,但求心中满足。”于是,我便老老实实抄经书去了。
可见,很多事我们想的美好,觉得极容易实现,且所有想法终将得到归宿,然也会有出意外的时候。有的意外譬如我抄抄经书也就揭过去了,然有的意外恐是要揭一层皮也未必能剥离干净。
水苏算漏的正是这个叫意外的玄妙东西。
话说木梓的伤将将痊愈,花园里便开了一池曲水风荷,花摇叶动间满园清丽藏也藏不住。郦老爷望着越开越盛的荷花,想起了山有扶苏,荫有荷华的句子,忽而来了兴致,决定在府里办个赏荷华宴,借以同亲友走动,也顺便抬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窃以为这个顺便,也着实太顺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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