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主猜的不错,宁大人果然是带着楚烈圣女一同到来的。还好峰主早有吩咐,我等才不至于太过慌乱…’
‘峰主有令在先,若宁大人与楚烈圣女同行,不得因楚烈圣女而有任何怠慢。我虽不甘,却也不能对楚烈圣女有所怠慢啊…’
窃言术还真是好用。
一路上山,行至白鹿真人洞府外,一行人才刚到,白鹿真人便恰到好处地走出洞府,似乎早已知晓一切一般,目光大有深意地在宁凡与多兰之间流转,片刻后,便令余人带多兰到后山祭母,不得怠慢,至于他本人,则亲自迎接宁凡进入洞府,仍是品灵果灵茶,坐而论道。
这白鹿真人对于道的领悟,倒也精深,与他论道,宁凡收获倒也不小。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白鹿真人的话题就有些偏移了。
好似在旁敲侧击什么…
一会儿不经意地提一句其他圣山派系的圣女。
一会儿又不经意地提一句某某圣山派系,又有准帝修士临近成帝,似乎是得了某种机缘的缘故。
宁凡何等心智,哪里不知白鹿真人邀他来访,论道只是一方面,结交也只是一方面,多半另有所求。
只是白鹿真人既然不主动提出,宁凡便也不戳破,只微微含笑,平平静静地啄饮灵茶。
渐渐地,白鹿真人也不再说话了,而是大有深意地看着宁凡,颇有几分意外。
许久才赞道,“当日一见,老夫便觉得道友是魔道中的异类,对魔心控制几乎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今日再见,老夫才知当日仍是低估的道友,道友心性沉稳,还在老夫预期之上。”
“道友有话,不妨明言。”宁凡放下茶杯,微笑道。
“以道友心智,必然已知老夫邀道友来此,是另有所求了。”
“确能看出一二,只不知道友欲求何事?宁某一介外修,似乎没有什么是道友可图谋的。”
“宁道友切莫误会,老夫对道友可绝无任何算计之心,只是有些好处,想与道友分享一二罢了。”
“哦,是什么好处,道友不妨说来听听?”宁凡面不改色。
“天大的好处,一个足以增加成帝几率的好处!”
白鹿真人观察着宁凡的表情,见宁凡对于成帝几率一事,竟无任何波动,不由得有些诧异。
须知,若是其他万古老怪,听闻有增加成帝几率的好处,多半是要微微色变、为之动心的。成帝,可以说是每一个万古修士的最终追求,偏偏突破仙帝的难度,非同小可,也极少有什么东西,能提升成帝几率。即便是已半步踏入帝境的他,若机缘不足,难说还要在准帝境界困上多少年。
成帝之难,可见一斑。
在白鹿真人看来,宁凡当然不可能不想成帝的,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此人城府之深,还在他的预料之上…
宁凡倒不是对成帝几率不动心,而是对于成帝一事没有多少概念,对其难度也无深刻体会。
实话说,成帝一事对他而言,确实还太遥远:他的古神古妖修为,才只舍空而已;古魔修为也才天魔九涅;劫血修为固然厉害,却并无正统修炼之法,能提升到这如今修为,乃是机缘所致,想要迈入更高境界,却是困难无比,难度更在提升神妖魔修为之上。
现在谈论成帝几率,似乎还为时过早…
“若老夫没有看错,道友应该对于双修之道颇为擅长吧?”白鹿真人沉默少许,又道。
“擅长谈不上,算是略知一二吧。若宁某没有看错,阁下似乎对于双修之道同样精通,莫非修的是佛家欢喜禅?”
“道友慧眼,老夫修得确是欢喜禅。”白鹿真人目光一眯,有些意外宁凡的眼力。
佛修讲究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对于女色很少染指,过多染指有损佛法根基,故而大部分佛修,都是持身修性之人。
一些佛道高深的佛修,更是保留童身一生,甚至于修成佛家象马阴藏,直接将男根收入体内封存了。
但也有一类佛修,修欢喜禅,以双修之道精进修为,如百花大帝,便是欢喜禅的修炼者。
白鹿真人赫然也是此道中人。
欢喜禅,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倒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百花帝宁凡不予置评,但眼前的白鹿真人,身上煞气便几近于无,显然平生极少造孽,并非那种霸女害命之人。
只是此人先提圣女,又言成帝,再提双修…
以宁凡的心智城府,隐隐已经猜出了白鹿真人所有的提升成帝几率之法,是什么了。
“道友对于楚烈圣女,可有想法?”白鹿真人绕来绕去,终于点名正题。
宁凡知道,白鹿真人问的不是二人是否有私情,而是…宁凡想不想采补多兰,想不想得到多兰体内的子母阴气!
那是唯有自小浸泡子母池池水的圣女,才能拥有的东西!
世间能够提升成帝几率的东西,很少,但此物却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件了!
宁凡不由得就想起了初擒多兰时,多兰以死相逼的决绝。
‘我可以让你种下三阴锁魂术,唯有那事我多兰绝不会顺从,你若逼我,我宁可死于此地!我若死,闭陵期一过,你必会惹下大麻烦的!我知你入大卑目的极大,故而不愿多惹麻烦,你若非对我行那事,必会后悔!我多兰以命保证!’
当日那个小丫头,想要以死保护的,并不是身体的清白,而是体内的子母阴气…
“有想法又如何,没有想法又如何?”宁凡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是想听听白鹿真人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若没有想法便罢,若有想法,以道友外修身份,想占有圣山圣女,此事难度,有如登天!圣山诸帝绝对不会允许此事的!除非…道友能够得到某些圣山大能的支持!”
宁凡目光微微一一眯,许久才问道,“宁某需要如何做,还请道友指点一二。”
“呵呵,道友果然有此想法,如此再好不过!老夫便知,道友对那楚烈圣女事事维护,绝不可能是外界传闻的男女私情那么简单,果然,道友所图甚大,是为了圣女子母阴气,呵呵,此物便是老夫这等准帝,也不敢随便图谋啊,但以道友实力,恐怕还真有几分得手的可能…”
白鹿真人一副同道知己的目光望着宁凡,接着道,
“圣山诸脉之中,老夫与灵宗一脉某个仙王有旧,知道一些消息。灵宗一脉圣子,常年搜集稀有药魂的女子做为姬妾,以欢喜禅之法采补双修。若有人提供稀有药魂女子,则必定回以重酬。若是所献女子药魂,稀有到五色药魂的地步,则即便是提出占有楚烈圣女的过分要求,也有几分获得灵宗一脉撑腰的可能。只是道友终究只是外修,不可能尽得楚烈多兰体内阴气,最多取用两到三成,余下七八成,仍归圣山诸老怪所有,至于道友所得的二三成,少说也要分一些给老夫吧,毕竟这消息可是老夫分享给道友的…”
宁凡目光登时有了冷意。
这白鹿真人的意思,分明是让宁凡献上欧阳暖,给那灵宗圣子采补!
卖妻求荣!
且卖妻之后,他只能采补多兰两到三成子母阴气,多兰的命运,会被其余圣山老怪采补余下子母阴气。
这白鹿真人,也想得利,侵占多兰身体,取用少许阴气,用以提升其突破仙帝的把握!
好生无耻!
看来此人虽说杀戮不多,煞气不浓,无耻之事却未必少做过!
“道友为何怒形于色,莫不是老夫说错了什么话?”白鹿真人大感意外,神情同样有些阴冷了。
“卖妻之事,宁某绝不会做,至于楚烈圣女体内子母阴气,宁凡同样没有觊觎之心,道友找我来此,却是找错人了!”宁凡豁然站起,竟是要拂袖而去。
白鹿真人顿时一惊,咬咬牙,这可是他顺带获得圣女阴气的绝佳机会,岂能错过,不由挽留道。
“道友可是舍不得那欧阳暖的姿色?此事大谬!须知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能够成帝,何愁没有绝色美人享用!道友献妻与灵宗一脉,对于成帝一事好处巨大,且只要有老夫薄面,那灵宗圣子采补欧阳暖之后,多半愿意将此女奉还的…”
白鹿真人还欲多说什么,忽然神情剧变,却见宁凡忽一转身,一股绝强杀机涌现而出,竟使得准帝修为的他,内心狂跳难止!
从宁凡身上,他嗅到一股足以致命的危险感觉!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若你继续出言亵渎我妻,宁凡不是不敢在这辅峰之上,行弑杀准帝之事的!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字字魔威滔天,且并非虚张声势,而是当真带给了白鹿真人生死一线之感!
那是焰祖金掌令,带给白鹿真人的危机感。
此刻宁凡袖中藏着金掌令,白鹿真人看不到此物,却着实被那致命危机感震住了。
白鹿真人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只道宁凡是个道象强大、修为封印的普通仙尊,如今看来,此人身上分明有足以一击灭杀准帝的恐怖依仗,此人不可招惹!
但他毕竟也是一番好意,此人就算不赞同此事,也不应盛怒以对!此人好生无礼!
果然!天底下的魔修,都是狂悖无礼之徒,全都不值得结交!
就如那冲冠而怒、血洗天下的前代楚烈,为一介女子,犯一界众怒,误入魔道,最终才会身死族灭,众叛亲离,成为普天之下的笑柄!
这种人,算不得真正的伟丈夫!
邀请宁凡的众人之中,白鹿真人是唯一一个对宁凡有了不屑的修士。
他瞧不起宁凡,连一介女子都无法舍弃岂能成大事!虽说瞧不起,但却当真被宁凡毫不掩饰的杀机吓住了,气势直接弱了下去,堂堂准帝,竟是不敢再当着宁凡,说半句亵渎欧阳暖的话。
此子是敢和仙帝一战的狂徒!
若真激怒了这个疯魔,恐怕自己真会有性命之危!
大丈夫不必与莽夫一般见识!此子既要离去,便放他离去吧,反正只是一个竖子而已,不足与谋啊!
见白鹿真人乖乖闭了嘴,宁凡转身走出洞府,一路走到后山,才稍稍消减了怒气。
他看不起白鹿真人这种人。
但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于…存在于修真界诸多角落。
他不能说白鹿真人的做法就一定有错,只是二人道不同,既如此,便连稍稍交谈,宁凡都觉得厌烦。
“想不到一路皆大欢喜的拜访,到了此地,竟会是这等结果。此地,怕是再也不想踏足了…”
宁凡一路行至后山,在后山一处偏僻之地,找到了多兰。
多兰孤零零地跪在一个矮坟前,面上没有太过浓重的悲伤。
只是虽说无悲,却不知为何,这一跪,便不想起来,不想离去…
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家都骂娘亲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但多兰却不认为娘亲有多么低贱。
在她心中,娘一定是世上最美、最圣洁的女人,她虽然从未见过娘亲,却是深深认定着此事。
手掌摸索着有些风化的陈旧墓碑,多兰不知为何,就想起父亲当年带着幼小的她,一路杀上百花峰的往事。
那一日,父亲双目血红,好似发怒的狮子,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疯狂。
最终,却是一路杀到第一辅峰,杀到娘亲的墓碑前,抚摸着墓碑,双目悲伤,流下血泪。
多兰听一些楚烈长辈说过,她的容貌,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和母亲十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头红得烫眼的长发。
多兰曾暗暗猜测,她很小开始,父亲便冷落她,不与她多见面,并非是父亲不喜欢她,而是父亲怕看到她的容貌。
与娘亲相似的容貌…
所以她从没有怪过她的父亲。
她始终相信,那个连容貌都记得模糊的娘亲,爱着她。
那个对她始终冰冷的父亲,同样爱着她。
这也是她多少年来,独自撑到今日的信念。
“该走了…”宁凡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多兰面色微红,站起身,看到的便是转身下山的宁凡。
没有任何关心的话语,但前辈既然来此地找我,本身就是一个关心的行为吧。
真是和冷漠寡言的爹爹很像呢…
多兰拍拍膝上的尘土,小跑着跟上宁凡,朝山道下的雾瘴走去。
再见了,娘…
待兰儿完成父亲遗愿,重振楚烈一脉,再来看你。
无论多难,兰儿都会做到的,一定会做到的。
因为兰儿是你和爹爹的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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