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愣了一下,眼神微动:“怎么五殿下来了,静悄悄的,也不听人通报一声呢?”
慕瑾林咳嗽了两声,面色微白,似乎是前两天的伤患还未好全:“哦,无妨,我是听说你被放出来了,故而来看看。”
安妘微微颔首,抬脚朝紧闭的房门走去:“看来,五殿下的身子还未好,如此记挂我的消息,想必是宋悠让你来的。”
慕瑾林倒是没有否认,也未说是,只道:“你这是要在宫里住下了,文乐那边需要你日夜陪伴,治好才算罢的。”
他说话,朝她靠近了一步,偏偏挡住了门口。
她抬眼看着慕瑾林,微笑:“对啊,这是太后娘娘给我将功折罪的机会,做得好了,就能出人头地,做得不好了,可能被人丢出宫去,狼狈得很。”
慕瑾林声音淡淡的:“你若有困难,可以寻我帮助。”
安妘轻声笑了一下:“这又是为了夫君吗?”
慕瑾林似乎也笑了一下:“你未与他成亲前,我也帮过你,你记性不好吗?”
想起那日她和贞妃被皇上关在密室的事情,安妘垂眸冷静了一下,随后笑道:“我怎么知道,那是二哥哥的突然醒悟,还是五殿下你的功劳呢?改日见了二哥哥,我细细问问,若真是五殿下的功劳,我叫上夫君一起去给五殿下谢恩。”
她点头笑了一下,绕过了慕瑾林,轻轻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秋蘅看了一眼安妘,慌忙垂下了头。
慕瑾林眨了下眼睛:“宋淑人还是忙完文乐公主的事情,再说和宋悠到我这里谢恩的事吧,别两桩事情搅在一起,让你忙昏了头,再出了乱子。”
安妘垂眸笑道:“可不是,人活着不是这个事儿就是那个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个头,忙活完一茬是一茬,总要一件一件的来,一件一件的理清楚了才行。要不然,就昏了头,犯下了不可逆转的大错。”
慕瑾林负手:“宋淑人活得真是通透,我先去了。”
安妘听后,脚步微移,给慕瑾林闪开了一条道儿,慕瑾林经过她时,朝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转眼便走了。
站在屋门口的安妘这才抬眼看向慕瑾林的背影,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凉意。
待那慕瑾林从春熙堂的院中离开后,安妘这才转头看向了秋蘅:“秋蘅姐姐,你在宫里当了几年的差了?”
秋蘅垂头:“我大小在宫里长大,算下来,有个十来年了。”
安妘微笑:“那你觉得,五殿下刚才进来时,合时宜吗?”
秋蘅并未说话。
安妘侧头,缓步走到了秋蘅面前:“毕竟,咱们女孩儿和男人不一样,很多时候,人家不会说男人怎么样,只会说女子不守妇道,你说是不是?”
秋蘅抬眼看着安妘。
安妘依然笑着:“我算是厚待你了,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亏待你的事情,但你若不能好好办差事,我只能想办法让你体会体会被人戳脊梁骨是什么滋味儿了。”
秋蘅慌忙跪了下来:“宋淑人明鉴,奴才不是有意而为,您知道他是皇子,我不过小小一个宫女,我”
说话间,秋蘅竟呜咽了起来。
安妘见对方哭了起来,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拉了起来:“不要这样,我前儿刚倒了霉,需要分外小心,你既然被太后娘娘指派过来帮我的忙,将来我也是要重用你的,将你当成心腹,日后宫里人知道你在我这儿的地位了,就该知道现在你和我是利益相关的,我倒霉的时候,难道你会被择出来干干净净的吗?”
秋蘅眉心微蹙:“淑人说的我都懂。”
安妘放心的点点头:“你既然懂,那许多话就不必我再多余交代了,你和那个春韵不一样,毛毛躁躁的,我看你就是个稳妥能担重任的人,将来还想着请了太后的旨意将你讨出宫来帮我管家呢,到时候再配个好人家,一辈子也算是富贵有余了,但我若倒了大霉,这些事情可怎么能成呢?”
秋蘅抬头看着安妘的眼睛,似乎真诚,似乎哄人,不知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但其中深意她却是知道的,只能道:“我以后,一定对淑人尽忠职守。”
安妘眉毛微动,应了一声:“嗯,但愿你我以后,能相互扶持着,在这刀剑相逼的宫中安稳的走下去。”
情义至此,她伸手握住了秋蘅的手。
秋蘅看着她,也算是认可了这一段主仆之谊。
二人也不再耽搁,一同去了昭阳宫中。
其实,安妘是有后怕的,刚才慕瑾林在屋中之时,若有人突然造访,她这辈子,在这样一个时代里面,可就算是完了。
这宫中,可真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