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和碧霜站在原地未动,更未说话。
那少年从花圃当中爬起来后,看到了妇人打扮的安妘,一时也明白了面前所站何人,连忙理了理衣领,作揖笑道:“原来是三嫂,真是不好意思了。”
安妘下巴微扬,浅笑说道:“四哥儿是主子,也该知道些礼义廉耻,许多事情还是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做比较方便,虽此时府中的主子们大多在午睡,但保不齐有像我这样的闲人乱逛,不是吗?”
这少年正是宋家的老四宋志,那宋志身后的媛儿也连忙站了起来,将衣裳理好,连忙朝安妘行礼道:“三奶奶。”
宋志看着安妘转身要走,不由扬声道:“今儿多亏是嫂子发现了我,要是太太,我这层皮都得没了,嫂子没有就此声张起来,我心里感激嫂子,定会日日念着嫂子的好的。”
安妘没有再看宋志,声音不咸不淡的:“你不必谢我,我也不想让别人说起来,是你三哥给你的丫头引着你不学好,那时候夫君脸上也挂不住啊。”
媛儿听了这话,连忙朝安妘再次福身道:“媛儿知错,下次一定劝着点儿四哥儿。”
安妘没再理会,径自往安玉堂走去。
刚到安玉堂中,玲珑忙不迭的去到了安妘跟前儿:“奶奶,那个茶韵今儿又跟着出去采买了,以往咱们院里采买的事情都是轮值来着,现在可倒好,她回回都揽这么个巧宗!”
安妘面上毫无意外的神色,淡淡说道:“人家也是有本事讨这个巧宗,就让她去吧。”
玲珑见安妘毫不在意,看着安妘朝屋中走去,抬脚又要追上去,却被心漪拉住了。
被心漪拉住,玲珑是很不乐意的低声啐道:“你怎么还有心思装这样的好人!”
心漪撇嘴,拿着浇花的壶走到了花圃旁边:“咱们这位奶奶,心思沉着呢,你这是多虑了!”
安妘心思虽如心漪所讲,很是沉着,但这个茶韵却还是让她心烦了起来。
她做到内室当中,抿紧了嘴唇,碧霜在一旁斟了杯茶递过来:“姑娘,那个茶韵要是这三天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你这一去宫中可就是给对方留空子了!”
安妘垂眸,看着茶杯当中浅绿色的茶汤:“我如何不知,只是隆和郡主要她做的,估计是让我在宋府不能再待下去,但现在看来,恐怕这个茶韵还有旁的心思。”
碧霜叹气,坐到了安妘身旁:“我跟着姑娘会过几次郡主,那个郡主可不是能容得了别人在宋悠身侧获得宠爱的人。”
安妘听后,笑了一下:“这可保不齐,郡主心性骄傲,可能未必稀罕和自己的丫头去争什么。”
碧霜看着安妘脸上略显讽刺的笑容,蹙眉道:“姑娘且要放宽心些啊。”
安妘似乎没有听到碧霜的话,只摇头道:“我就不如隆和郡主了,只要是个女人,我都介意。”
那日大概还差三刻到酉时,宋府采买的人已经回到府中。
跟着去的茶韵也回到了府中,却没有回到安玉堂,反而去到了梦安苑,她手中捧着从采昌斋买回来的荷花酥。
这个消息被传入安玉堂的时候,安妘写护肤方子的手顿了一下,毛笔尖无意识的滑下来,在洁白的纸上染黑了一片。
安妘将笔放到了笔架上:“是我小瞧这个人了。”
碧霜蹙眉,接着往下说道:“姑娘别急,太太根本没有让人进去,只是收下了东西。”
安妘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将纸一团,扔到一旁:“最怕的,是她日日都买了东西去送往梦安苑,太太一日不让她进还能日日不让进吗?”
碧霜将纸团收到了一旁:“那姑娘今日不如先治一治她?”
安妘挑眉笑道:“治她做什么?太太没有见人,但却还是收了东西,东西收了就会念一些情分,太太要是听见我转眼就将人罚了一通,还指不定怎么想我呢。”
碧霜刚想开口说什么,安妘却开口道:“我听闻太太素日里喜欢喝些玫瑰花露,咱们往日蒸的那些玫瑰花汁子收集起来后,调上一点蜂蜜,每日请安时送过去些,既新鲜又比外面买的强些。只是,我眼看就要去到宫中,恐怕又不大方便了。”
安妘说到此处,正思索着要如何是好,碧霜却开口道:“姑娘别愁,大不了我辛苦一阵,每日早起一会子,跟着姑爷上朝的时辰一起去宫门那里等姑娘将玫瑰花露送出来。”
听见碧霜如此一说,安妘抬眼瞧着她笑了一下:“你真是个好人儿,我一半的愁烦都是你帮着解决的。”
安妘心中刚刚缓和一些,却听见拿着食盒回来的心雨道:“奶奶,那个扬州瘦马,说是跪在太太的梦安苑门口,现在还没起来,一直说就想和太太请个安。”
碧霜转头疑道:“什么?”
安妘起身,蹙眉道:“心雨,夫君回来候,先伺候着夫君用饭吧,我今儿晚上去和太太吃。”
说罢,人已经朝门外走去。
碧霜连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