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循声看去,只见从后面走来一个身着绛紫色上绣孔雀的盛装少女,那少女眼眸明亮,头饰繁复。
这人,不是隆和郡主又是谁?
那隆和郡主看着蹲在地上的安妘,下巴微扬:“实话告诉你吧,这一百下鞭刑,是我打的,这是宋悠欠我的!”
隆和郡主说话时,几分开心几分悲愤,这种近似乎变态的爱恋,让安妘心中一凛。
她仰头透过白纱去看隆和郡主的神色,见隆和郡主那双有些癫狂的眼中又透着几分清醒。
隆和郡主慢慢走到了宋悠身侧,脚步轻移,摇曳生姿,她站在了安妘的对面,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宋悠备上的伤口:“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安妘没有回答,只伸手握住了隆和郡主的手,让她不能再触碰宋悠一下。
隆和郡主冷哼一声,将手抽走,厌恶的看着被安妘触碰过的手:“每一鞭子打下去的时候,我都掉了一颗泪,打到最后的时候,听着宋悠隐忍痛苦的声音,我已经双眼都在掉泪了,可饶是这样,他却仍然不会娶我,也不能娶我了。”
魏府先在隆和郡主身后,抓着宋念的手臂,低声道:“你要知道,宋大人这些事的起因,就是这位隆和郡主,虽说不知道宋大人到底有没有欺辱过郡主,但无礼肯定是有的,隆和郡主亲手行刑,这事儿就是告到圣上面前,隆和郡主也是占几分理的。”
宋念没有说话,只摇头叹了口气:“我早就和三弟说过,世间债务皆可欠,唯独不能欠桃花债,这桃花债是要命的。”
这二人的低声言语,并不能打扰安妘和隆和郡主一分一毫。
安妘将白色帏帽摘了下来,放在地上,她起身,竟是眼中含笑:“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打完之后,无论他娶不娶你,都算是还了债,这样你才赚了,你才没有亏?”
隆和郡主倒是坦荡:“是!不然我堂堂一个郡主痴心与他,这么多年来,他招惹的桃花无数,我一个郡主有下嫁之心从未嫌弃过他是一个浪子,他竟然还敢和我说他不要!”
对面的安妘听后,低头笑出了声:“隆和郡主,你的理论,真是可笑。”
那隆和郡主还没有来得及问安妘如何可笑,却迎面受了安妘一个耳光。
她捂着脸转头正视安妘,还不待说话,安妘上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在隆和郡主脸上。
只听安妘厉声说道:“你打我夫君,让他命在旦夕,这是你欠我的!我回敬你不过两个耳光,实属客气!你虽是苦主,但并非大理寺之人却向朝廷要犯行刑,打你两个耳光你也不占理!”
隆和郡主咬牙,欲要还手:“安妘,你怎么敢!”
安妘抬手紧紧的抓住了隆和郡主的双手,冷道:“你不是问宋悠为什么不娶你吗?那你得去问太后娘娘,得去问天,问神!”
她还紧紧抓着隆和郡主的手,盯着对方的双眼:“你要是非要讨债,不如去朝给我和宋悠赐婚的太后娘娘讨!隆和郡主”
安妘朝对方微微倾身,轻声笑道:“真要是那么不痛快,就去找根源之人讨债,宋悠纵然想娶你,你的父亲能让你做妾吗?”
说罢,安妘将隆和郡主的双手甩了下去,扭头和外面喊道:“跟着我来的人呢,还不进来抬着你们爷回去?”
宋念见状,连忙上前:“三弟妹,我来之前去太医院递了帖子,那让太医去熙园吧。”
安妘福身笑道:“多谢大哥,也还请大哥回宋府告诉婆母和父亲,请不要过分忧心,宋悠他”
她本想说宋悠武功高强,断然不会因为一百下鞭子就死,可看着这一片血肉模糊,安妘一时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能是心里暗暗这样希望。
大概也知道安妘心中犹豫,宋念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暗自落泪的隆和郡主,踱步到了安妘身侧,垂首低声道:“其实我倒不是很担心三弟的情况,他没那么快死的,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三弟这样的人不活个千八百年的是不够本的。”
安妘听着宋念的话,低头看着被人抬出去的宋悠,心中一时纳闷,怎么宋念这样一个看着正儿八经的人,竟也能说出来和宋悠一般无二的话来。
那宋悠还在继续说道:“我倒是怕大理寺这边,牵扯到什么关键之处,特地来看看,现在来看,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感情纠葛,不值一提,改明儿开府宴我让父亲和母亲寻上些上好的补药送来,三弟肯定不到半个月就活蹦乱跳的了。”
说罢,宋念便上前两步到了隆和郡主面前,和对方赔礼笑着。
安妘没有再深思宋念究竟是何样的人,只转身朝外走去。
看着人们将宋悠送进马车时,剑琴哭得像是个泪人,手一颤,一个不小心没扶住宋悠的身体,将宋悠摔在了地上。
安妘一惊,快走了两步,到了宋悠身侧。
她蹲下来刚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宋悠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口中有鲜血缓缓流出:“梦文,我在桃花林那里,拿身上请大夫的银子换了你的钿花,我没想过活着,也没想过回来能娶你,其实这桩婚事,是我欠了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