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起身,负手走上了顺天府尹的官座和桌案旁边,手轻轻抖落了一下那张绣着青天白日的蓝色桌布:“我的主子乃当今圣上,我的主子若换了,你的主子不也就换了吗?你问得,好像知道咱们俩下一位主子是谁一样。”
顺天府尹看着被宋悠扯得晃动的桌布,拿着绢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可事情是王爷吩咐的,宋大人您按着本官在这里为难,也是没用的,何况宋大人现在待职在家,昨儿您案子也没和本官说清就将人送了过来,本官收押那人已经很是给大人您面子了。”
宋悠眼睛一转,转身手一撑轻轻一跳,坐到了桌子上,抱着手臂笑了起来。
和刚刚一样的笑容,让顺天府尹心中又毛了起来。
宋悠轻叹一声,收了笑容,伸手将顺天府脑袋上的官帽轻轻的摘了下来:“昔日我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卫,与念白在京中查各种大人物的案件,都是往江大人这里送,那个时候也没听到过江大人和我说过一句这是给我面子。”
顺天府尹看着自己的官帽被宋悠放到了桌上,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今时不同往日,宋大人如今已不是圣上近臣,圣宠不再”
宋悠抱起了手臂,摸着自己的鼻子缓缓说道:“江大人,你说我刚刚在顺天府门前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有人因为听说是我宋某报案而到顺天府这里,来听你这顺天府尹断案办公呢?”
见顺天府尹只是擦汗,并无言语,宋悠将手放下,摇头叹道:“如果,一不小心是圣上派人来看啧啧。”
顺天府尹将手中擦汗的绢子撂在了桌上:“宋大人要如何?”
听了这句,宋悠这才从桌上跳了下来:“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将醉月楼的春花、秋月等一众相干的人,还有温玉阁、想容堂的二位老板娘给带到你这顺天府里来问话,好好的将这个案子审一审,断一断。”
顺天府尹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简单?”
宋悠颔首,干脆利落:“就这么简单。”
顺天府尹垂眸沉吟片刻:“不行。”
宋悠眉梢一挑:“为何不行?”
顺天府尹摇头:“若真是两个胭脂铺子因为生意上有争论,这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等地步,前几日想容堂和温玉阁就轮番到我这里报案,后来又有城中死了人的来这里报案,紧接着,就是你送来个下毒的练家子。”
宋悠轻声应了一下,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顺天府尹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这事情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可谁知道洛亲王也找了过来,这事情要真是两家胭脂铺子这么简单,我就把这身官服脱下来给你穿!”
宋悠搓了搓手掌:“是啊,这事情若真是两家胭脂铺子的事情,我犯得着自己来这儿敲鸣冤鼓吗?”
顺天府尹愣了一下:“宋大人什么意思?”
宋悠撇嘴,眼睛一转,笑了:“现如今我这一身麻烦缠身的人,不少人都盯着呢,我自己个儿来敲鸣冤鼓,就意味着这事情不可能不引人注目了。可总有人,不想让事情闹大。”
说罢,有门子推开了大堂的大门:“大人!洛亲王和七殿下来了。”
顺天府尹听后,愣了一下,盯着宋悠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悠瞧着他笑了一下:“你瞧,人来了。”
自然,在昭阳宫的文乐公主听了宫人说完洛亲王和七皇子去了顺天府后,也是一惊,随后便又抬头看向了安妘。
巧的是,安妘也看向了她。
安妘看着文乐公主笑了一下:“看来,殿下说的那个一发不可收的场面,是应该不会发生了。”
文乐公主手指搅着绢子,道:“三个男人过去,会将事情达成一个平衡,大概会让事情结束于两个胭脂铺子之间,可是你你夫君也不算赢了啊。”
她说到最后,未免露出些得意的神色,安妘瞧得见,也得意的笑了一下:“嗯,可是这就已经能解决我的燃眉之急了,因为我急于向殿下求助,是因为事态紧急,现在事态已经不那么急了,我大可慢慢的将人抓出来,不必仰仗殿下了。”
文乐公主登时站了起来:“安梦文,你无礼!”
安妘向后退了一步,福身道:“殿下,我是无礼,可有些话却也是不得不说。“
文乐公主朝安妘走进,冷眉一腾,上手就要去打安妘。
安妘退后一步,躲开了为了公主的巴掌。
墨文见状,连忙将那回话的宫人遣出了殿中。
文乐公主握紧了拳:“安梦文!”
安妘此时再次福身,声音柔和:“请殿下冷静想想,若我真的应了殿下所说,写了信递出去,若五哥儿是个执念很深的人,受此欺骗和羞辱,定要向我夫妻二人报复呢?”
文乐公主没有看安妘,冷道:“那都是后话,是你们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