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眯了眼睛,向前一步:“把人放开,否则一旦动武,你讨不到好。”
阿凡向后退了一步,眼眸垂下,吸了口气:“我不过是个奴才,就算是现在平安,之后也不会平安。宋大人”
宋悠紧皱着眉头看着对方,一瞬不瞬。
天色已渐渐昏暗起来。
阿凡忽然将安妘的脖子松开了,一手擒着安妘的手臂。
安妘终于能呼吸,大口的喘起气来。
宋悠见安妘被松开一瞬,一时心下一松,却还是周念白见到阿凡手中乍现银光。
他的手中,竟有一把匕首。
那拿着匕首的手朝着安妘的后心就通了过去,随即口中大声喊道:“安婉主子要你去死!”
然话声落,匕首也落。
却是那周念白手中的刀快上一分,将对方的手已砍了下来,鲜血如注流下的时候,匕首也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宋悠冲上前去将要倒在地上的安妘接在怀中,却见阿凡张口笑了两声,隐约正觉得有什么不对,张口刚要提醒周念白,那阿凡用力一咬,口中鲜血流出,已经怦然倒地。
周念白来不及反应,见人倒在地上,连忙蹲下身查看一番。
安妘垂眸看见自己裙摆上的零星血渍,刚要转头去看,却被宋悠抱住了头,动也不能动。
阿凡被砍掉的那只手还汩汩的留着鲜血,人却已经没有呼吸。
周念白抬手将他的双眼缓缓合上,轻声道:“早在牙齿中藏了毒,若真是林子棠的妻子,倒真是心思缜密又狠辣果决啊。”
宋悠抿唇,没有说话。
安妘虽埋在宋悠的怀中,却仍缠着声音道:“是慕瑾林!”
蹲在地上的周念白一愣,抬眼看向宋悠。
宋悠没有回答安妘的话,却看着周念白缓缓摇了摇头。
慕瑾善缓步走了过来,到了宋悠身旁,沉声问道:“刚才尊夫人说是谁?”
听见有人在问,安妘本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宋悠点了穴道,眼前一黑,人立时昏了过去。
宋悠将人捞了起来,打横抱着,和慕瑾善微微颔首道:“七殿下,内人她今日受了惊吓,累得厉害,这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慕瑾善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宋悠,随后又了然一笑,也点了点头:“好,只是后天就是父皇的生辰,有人在宫中做下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心惊,还是要尽早解决,保证父皇的安全才好。”
宋悠低头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周念白蹙眉,挥手叫进来几个太监和侍卫道:“将这里收拾干净。”
随后,人也跟着宋悠的步子朝外走去。
两人走出六合殿,看着处在黑夜当中的宫道,心中各有所想。
周念白看着一盏接着一盏的宫灯亮了起来,忍不住低声问道:“刚才是多好的机会,直接由她指正那人,细细的一查,一定能查出点什么,谁会信这死太监临死前的那句话!”
宋悠抱着安妘朝前走着,眉头紧锁,不发一语。
周念白“嘶”了一声:“宋哲远,你错过了一个不费一兵一卒的好机会,敢在宫中这样,还绑架命妇,宗室上下必然不能容得下慕瑾林,他就算不用死也是一辈子待在宗正寺老死的命了,你竟然给放过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原本走得飞快的宋悠一时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周念白:“若是这样,梦文她势必也要被这件事情拖累,到时候慕瑾林对她那样肮脏的心思就会昭然若揭,你想没想过以后她要如何做人。”
周念白不是很能理解:“可是她刚才都不在乎,而且一个女人的名声在你心里难道比大动干戈之下死伤的弟兄的命值钱吗?”
宋悠眸光一冷,没有说话,只道:“她可以不在乎,我在乎。”
听着宋悠这样的话,周念白复又跟了上来。
然而这次周念白还未开口,却听宋悠冷冷问道:“若此时此刻,人换成李千雪,你断然不会说出刚才的话。”
一时周念白看着宋悠的双眼有些哑口无言,脚步都停了下来,只能是愣愣的看着宋悠的身影越来越远。
宋悠迎着月光和宫道上的宫灯一路走出了皇宫的大门,他抱着安妘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
进宗正寺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要人没有死,就还有复盘的机会。
而这种机会,就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