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超莲等周边没人在了,才凑到权老夫人耳边,“你知道小晚为什么吐?”
权老夫人皱眉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超莲指了指肚子,又雅雅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权老夫人双眼睁大,“你瞎说什么?我就不该让你留下吃饭!”
小晚还没对象,怎么可能……
……
“你怎么回事啊?真有啦?”黎漾视线在宁归晚肚子上瞄来瞄去。
宁归晚吐了一番,可能这两日没吃多少东西的缘故,胃里难受得厉害,苍白着脸,不想跟她逞口舌,看了她一眼。
黎漾被她这种眼神一看,立马正色:“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尖叫:“老夫人!”
宁归晚和黎漾对视一眼,下一瞬,不约而同冲下楼。
餐厅里,方管家扶着不省人事的权老夫人,又掐人中又喂药的,卫超莲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样子。
“权奶奶!”宁归晚心口一凉,“怎么回事?”
卫超莲脸色更白了,手握成拳头,在抖:“我……我……我……”
‘我’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宁归晚顾不得,问方管家:“医生叫了吗?”
“叫了,马上来。”
所有人神经都紧绷着,围着权老夫人圈成了一圈,方管家一直抱着她,僵硬地维持着姿势,不敢乱动一下。
老年人的病凶险,稍微不慎,有可能要命。
医生听了详述,带着救护车来的。
宁归晚刚出院不到小半日,又回来了。
权御到的时候,已经是权老夫人进抢救室的半个小时后。
抢救室门口气氛紧张凝重,没有人说多余的话,从方才医生的凝重神色中,能看出老人家病情的轻重。
权御冷着面,虽仍是无表情的状态,宁归晚却从这无表情中,看出了他内心的忧色。
想了想,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会没事的。”
权御看向她,比常人略淡的眸子,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浅淡,琉璃一般。
宁归晚忽然心中一动。
……
一直到权老夫人被送进病房里,众人才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候,权御才有暇问起发生了何事,问话的时候,视线从卫超莲战战兢兢的脸上一扫而过。
方管家直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卫夫人似乎跟老夫人说了什么话,老夫人很激动,说不上震惊还是震怒,拍着桌子站起来,想说什么,不过没说出来,就倒了。”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落向卫超莲。
卫超莲暗暗叫苦,她本想邀功的,谁知道变成了现在这样。
也怪她,忘了表姐身体不好。
“其实我也是想让表姐高兴,她一直想抱孙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我……”卫超莲眼眶泛红,满脸惭愧。
这话犹如六月飞雪,权御冤得很,宁归晚惊奇得很。
黎漾失声:“二表舅有孩子了?”
宁归晚看向权御,后者也看了她一眼,皱眉,又看回卫超莲,“表姨,你……”
“我都听见了,小晚怀孕了,我看你们还瞒着表姐,所以就……就替你们说了,原以为表姐听了要高兴,谁想到酿出了祸……”
宁归晚和权御对看了一眼,有些不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卫奶奶,您搞错了,我并没有……”
“你就别瞒我了,小漾说的我听见了,说你肚子里已经怀了她的小妹妹,还有你吃饭的时候都吐了,不是害喜是什么?”
宁归晚:“……”
黎漾瞪大了眼,“当时你在病房外?我是跟小晚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卫超莲不敢相信,“骗我的吧?”
黎漾看着她,宁归晚也看着她,神情严肃,不似作假,卫超莲心底一凉,想道,怀了,这次是真办坏事了。
权御却没再说什么,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扭头看向母亲的脸,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他想什么。
……
权老夫人一直躺了一天一夜。
醒了之后红着眼眶,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方管家见此,立刻给权御打电话,权御过来在她身旁坐了许久,这许久间,二人各怀心思,各自不说话,好像在比定力,谁定力弱,谁就输了。
可最终,还是权老夫人先开口:“我知道你还在意我十七年前抛弃你,你在那边过得艰难,我都听阿霜说了,可我也是……”
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可顿了顿,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样……你这样叫我日后,拿什么脸面去年淑珍和阿霜?”
权御不言。
沉默一阵,权老夫人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子,模模糊糊看向床边的人,俊朗也冷淡的脸孔,有些像年轻时候的权谙,那年婚姻失败,独子意外身亡,是好友淑珍陪她走过最黑暗的一年,又过了两年,她在工作中结识了原配去世的权谙。
那时候,一个是瑞银集团的董事长,风光无限,多少未婚的年轻女子盯着他权太太的位子,一个是小门户出来的离异妇女,还是中年妇女,没人能想到她会嫁给权谙。
包括她自己。
尤记得权谙把她堵在家门口,说喜欢她的话,她当时的震惊,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而那个时候,权谙的母亲,权老太君已经给看上一个儿媳人选,权谙去世原配夫人最小的妹妹。
权老太君和故去的儿媳娘家交情笃深,去世的原配夫人的妹妹也钟情权谙,本当户对,亲上加亲,皆大欢喜,却因为她的出现,破坏了这份美好和喜悦。
权谙固执己见,定要娶她为妻,历经波折,两人终究是终成眷属,可权老夫人的艰难的日子也开始了,婆婆百般刁难,那时候家里的佣人也另眼待她,即便她后来生了权御,依然不得婆婆喜欢。
连带着权御都不被看重,她曾不止一次外出回来看见婆婆最宠信的女佣将权御丢在后院里不闻不问,甚至有时候看见那女佣偷偷拧他的肉。
那么点大的孩子,除了哇哇大哭,还能怎么回应?
她没跟权谙说,不想他们母子起争执,就辞了工作,在家安心带孩子,权老太君却又骂她是个吃闲饭的废物,说她只看上了权家的钱。
那些年,委屈和眼泪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好在丈夫是真心宠他,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成长为阳光健康的少年。
这一切却在权御十六岁那年被打破,骨肉分离,她何尝不痛,可是何芸箐失子又失去生育能力,多大的罪过啊,她毫不怀疑,如果不送走权御,权老太君可能会想办法弄死他泄愤。
一别十二年,一直到权老太君去世,权御才得以回国。
当初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坐在她眼前的,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沉默青年。
权老夫人眼里泛着酸,“你打算怎么办?你和小晚……你们……”
权御伸手,抽了张纸巾递给老母亲,声音很淡,却严肃:“只要她愿意,我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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