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顾虑,夫人也知道,是不愿意让姑娘陷于夺嫡之争中。但纵观京城,无论是勋贵世家,还是朝中大臣,跟派系之争无关的有多少呢?就算现在无关,谁又能保证明日他们不参与进去?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让姑娘嫁给皇子。”
“在众多皇子中,唯有齐王是没有夺嫡之心的。姑娘的状元是皇上钦点的,官儿也是皇上封的。她嫁了齐王爷,贵妃娘娘也不好不让姑娘做官。光是这一点,夫人就觉得比京中所有的人家强。”
“试问京中有哪家公公婆婆和丈夫愿意让女子出来做官做事的呢?偏姑娘的志向又与其他女子不同,她是不愿意呆在家里生孩子侍候丈夫的。就算愿意,做丈夫的样样不如妻子,会不会不停地纳妾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当然,先生不仅仅只是姑娘的师父,还有其他三个徒弟,要为他们着想。不过我家夫人说了,师兄妹不比亲兄妹,可以完全不受对方影响的。姑娘就算嫁给了齐王,吴怀寺等三位大人仍然可以跟原先一样,坚持自己的政治立场。”
康时霖听了刘全的话,久久不语。
不得不说,他被朱氏最后这两番话打动了。
他试图撇开朱氏的影响,自己思索让赵如熙嫁给萧令衍的可行性。或者说,如果赵如熙不嫁给萧令衍,京城还有什么人能让小徒弟嫁的。
结果他悲哀地发现,还真找不出一个能让赵如熙嫁的。
京城里确实是有一些人是不站队的,比如彭国安这些人。但这些人无不都是一大家族住在一起,虽不参与夺嫡,但家中的矛盾也不少。赵如熙嫁过去,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生儿育女侍候丈夫。想要出来做官做事,几乎做不到。
不说赵如熙的志向远大,就说凭她的才学,要是被婆家关在家里只做个生孩子的工具,他这做师父的非得被气死不可。
另外,赵如熙嫁给萧令衍。只要吴怀寺等人在往后发生的几个事件里一直选择中立,大家就知道他们没受这桩婚事的影响。
师兄妹不是亲兄妹,不在九族之内。大家各自坚持自己的政治立场,是完全可行的。想必太子、三、四皇子对于他们的态度也乐见其成,不会把他们逼到二、五皇子的派系里。
如此,影响还真不如想像中的大。
他抬起头来,审视地望向刘全:“这些话,是你家夫人说的,还是你家姑娘说的?”
要是是赵如熙教刘全说的,那他就得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小徒弟了。
刘全一愣,旋即就恨不得赌咒发誓:“千真万确是我家夫人说的。姑娘说自己拿不准主意,得问过您的意见。她写的信小人没看过,不知道姑娘在信里说了什么。小人发誓!要是小人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康时霖不过是随口一问。相处这么久,他自认还是能看得清自家小徒弟的品行的。
这会儿见刘全急得跟什么似的,他赶紧摆手:“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能养出你家姑娘那样的孩子,想来你家夫人也是不凡,至少不是没有政治头脑的。”
刘全这才松了一口气。
康时霖又道:“你家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如果皇上找我问起这门亲事,我不会阻拦。”
刘全朝康时霖行了一礼:“小人替我家夫人多谢先生。”
他起身,又对康时霖道:“我家姑娘写信想来也是问您这件事。那您看您是写封信回她,还是让小人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