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已经哭晕过一回了,这刚醒来又扑在顾文骅的面前干嚎着。
顾太尉双目紧闭,浑身僵硬的站在儿子的灵前。
慕惊鸿和顾氏进来,看到抱作一团哭得悲恸的杨氏和顾尘香,脚步在殿门前顿住。
里面的气氛压抑冰冷,顾文骅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偏偏这时候横祸滋生,一夕丢了性命。
顾太尉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无力过,他现在恨不得扫平了整个屠家。
慕德元在殿外踌躇半晌也没有进来,而身为顾文骅同僚的慕南风,鲁文清,江挽风等年轻一辈都一一走了进来,对着棺木里的人一揖。
顾太尉全程毫无动静,木然般看着静躺在那儿的儿子,就是有同僚进来安慰几句,顾太尉也似未曾听闻一样,僵立在那儿。
嫡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委实过大了。
顾太尉虽然拔掉了楚禹的一只臂膀,然而他也输了,赔了嫡子一条命!
何其的可笑!
“大哥”顾氏几次想欲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而起,只能默默站在他的身边。
纵然顾太尉对别人如何,可对她这个妹妹却是无话可说的,顾氏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大哥受这样的折磨。
丧子之痛,比剜心还疼。
顾氏要陪在这里,慕惊鸿退了出来,身后的压抑,让很从进殿的人感到不安。
而此时的楚禹正大发雷霆,连谋朝篡位都出来了,蔫能再容屠家,当场的证据摆出来,楚禹也不得不忍痛将屠家割舍掉!
屠家替他培养出了不少的死士,就算是有些效忠于他,可一旦屠家主死了,屠家没落了,部分的死士和暗影势必会有反叛之心,这后头还有得楚禹头疼的。
鲁文清走了个过场便匆匆去处理这件事,屠家,要收!
慕惊鸿站在廊下,看着步伐匆匆的鲁文清,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时候,他为了妻子连磕了几个日夜的响头,战场上,更是英勇无匹,曾经,她与他,也有数次的合作。
只是她要做的事太多,上世所经历的,好些都隐瞒了楚禹。
慕惊鸿收回目光,回了甘泉殿。
江挽风先行几步出去,站在前面,不知在等谁。
远远见慕惊鸿走来,江挽风朝她一揖礼。
慕惊鸿打量了眼江挽风,好些事,好些人早已远去,如今江挽风受楚禹重用,待科考一过,此人也要有所提升了,而此次之后,他的路子走得更稳。作为将来一甲的座师,门庭也高一阶,他少年时就中状元,才子之名加身,若非江中书在前面挡着,也要早早入内阁了。
江挽风再一次近距离的打量着眼前的啇王妃,犹记得梨花台一见时的场景,知晓她棋阵厉害,现在又得知她破过了阵,不免要对她重新估量一番。
慕惊鸿与他点过头,越过身旁而去。
江挽风在身后,微微重首相送。
走出许远,慕惊鸿回头看了眼,江挽风再次立身在那,面向着前面,似真的在等着谁。
回到甘泉殿,慕惊鸿坐在楚啇的身边将前前后后知晓的事说与他听。
楚啇听完后,便盯着她在看。
“王爷为何这般看我?”
“本王瞧王妃似乎对这位表兄的死毫无悲伤之情,有些疑惑。本王可记得,就在成亲之前,王妃的这位表兄可是为了王妃对屠家嫡子出了重手,还闹到了宫里。”
这是在说慕惊鸿忘恩负义。
慕惊鸿扫了他一眼,不急不徐的开口说道:“有些悲伤,也不必表露在面上。”
“王妃也莫要再心伤了,大夫说过,莫要大悲,否则以你这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住。”楚啇含笑的替她开脱了。
慕惊鸿侧目,微抿着唇,道:“有些生死,早已注定,即便是神仙也难以更改。”
楚啇看着她单薄的侧影,久久未语。
屠家在猎宫被策清,皇令一下,屠家满面抄斩。
且放下朝局大势不提,此次狩猎草草的收场,启程回宫。
有些事,也因顾文骅的死暂时收住了,给了鲁文清喘气的机会,同时也给别人喘气的机会。
这一次狩猎,大家都显得精疲力尽。
领先出猎宫的是皇帝驾队,随后就是顾府,白头人送黑发人,顾家此时的情况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由于楚啇重伤在身,不便搬动,停在猎宫几日,慕惊鸿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一天之内,猎宫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甘泉殿内燃着炭,外面刮起了咆哮的冷风,人出去都不便走动。
慕惊鸿抬头看着天边乌沉沉的风沙,峦山之下,阵阵白雾散布。
“祭司大人!”
苍茫茫的天底下,有人走回来。
是追着司徒玄岺出防御阵的柳疏狂回来了。
“啇王妃。”
柳疏狂身上有些狼狈,更有愧疚。
由此看来,他又失败了。
“那人狡猾,向来喜欢见风使舵,打你不过就想着如何逃命。”
堪称是逃命高手!
是以,慕惊鸿并不惊讶柳疏狂两回的失败。
柳疏狂面皮都有些红了,四下一扫,“这是”
慕惊鸿将他离开后发生的事与他简说了一遍,柳疏狂听完之后,便就是直皱眉。
“祭司大人,皇上有令,让您回猎宫之后立即启程回宫。”一侍卫匆匆跑上来,传达楚禹的口谕。
柳疏狂应下,“明日本座会启程回宫,你等也不必催促。”
侍卫在二人的身上扫了眼,点头退下。
柳疏狂进殿去见过楚啇后,转身又与慕惊鸿去了外边,重新整改防御阵,以免那姓司徒的再返回来。
倒不是怕了他。
楚啇靠在引枕上,点着灯在看书卷,见慕惊鸿带着一身寒意回殿,皱了皱眉,语调有些不悦,“王妃这是做甚去了?”
“王爷还未睡?”慕惊鸿刚进来就听见他不满的声音,有点吓了一跳。
“哼,王妃到底是与柳祭司谈得来,若是晚些,倒真的将本王给忘得干干净净了。”怨念颇深的话从他口中出来,怎么就有些好笑?
慕惊鸿脱下了大裘衣,也不同他计较这些,“和柳祭司商量了一些事,王爷若是不许,他日我不做这些就是。”
楚啇一时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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