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徘徊,周遭有人声嘈杂,却看不见半分其他人的踪影,和生灵走过的痕迹。
时而如同坠入冰冷的池水,浮浮沉沉不能自己。
时而又像是被无数双大手抛向空中,然后沉沉的坠落。
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只是不断的下落、下落……直至地底最深处,那个名为「地狱」的地方。
画面一转,四周的场景从看不出的黑暗,转为树海林荫的夜幕。
“这里是,暮川边境……”
树叶在狂风的鼓动下发出一阵细碎的摩挲声,看着眼前骤然升起的冲天火光,几乎将黑夜点亮,却也让她完全看清了一切。
斑斑血痕洒落一地,枯叶像是盛满了鲜红的餐盘,在她的脚下几经踩踏而发出一阵粘稠,湿滑的声音。
枯枝上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那些血污沾满了脸颊,身体,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来路,只有尚未被血色沾染过的衣物上,勉强能够依稀辨认得出,这些人究竟是云隐的魔使,还是夜壬。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一路前行,绕过尸体,穿过黑暗。可越是前行,却越觉一阵风声鹤唳。
耳畔,全部都是细碎的声音徘徊在侧,从模糊到清晰,从指责排斥,到毫不避忌的谩骂……
“就是她,勾结夜壬,害死了自己的组长,还害死了那么多魔使。”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这种人活着就是个祸害。”
“是她,都是她害的!”
“去死吧!”
“……”
面对这些指责和咒骂,她想要开口解释。
可刚一开口,无数气泡却从她身侧升腾而出。随着水流的愈发湍急,像是要连同那些去驱赶的声音一起,将她也一并卷走。
她蜷缩着身体,任由长发在水中散开,漂浮,缠绕在她的周围,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同时,又像是一双双大手,正试图将她拉入更深,更加冰冷的水底。
‘扑通——!’
突然,她只觉心脏猛的收紧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身体里蠢蠢欲动,仿佛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一样。
“不可以,这一切不能就这么结束!”
想到这里,她忽然握紧了拳,奋力向水面游去。
那些指责声逐渐被甩至身后,黑顺的长发也不再如同蚕茧般絮绕在身侧,只是漂浮着,随着她上游的身体,一并而去。
最终,如同出水的人鱼般的,长发带起晶莹的水花,洒落在月光下……
……
猛的睁开眼,只觉一阵阳光刺目。
虽然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绵软无力,但还是懒洋洋把手臂搭在眼睛上,贪婪,且沉重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此时,窗外已是日上三竿,对比梦中的黑暗,那种光亮感,也没有让凛凛感到舒服几分。
灼热的空气伴着窗外阵阵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
白色的窗纱迎风而起,却又被第二层窗户格挡在外,让人感受不到半分外面灼热的气流袭进。而窗廊上的阵阵风铃,也只略显有些闷声晃动着。
凛凛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虽然开了冷气,却明显感到燥热。
她起身打开窗户,夏风骤然袭来,带着些许温热的感觉掠过皮肤。纵然并不清凉,可有了风的流动后,着实也觉得舒服了几分。
至少,足以让凛凛从刚才的压抑的梦境中,恢复几分清明。
自从暮川一事后,她便经常做这样的梦。
梦里,无数魔使因她而死。夜壬的尸首,魔使的遗骸,还有过世的父母亲,和一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他们的指责,让她喘不过气来,却又无处逃避。
而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只是所谓的‘一场梦’能够轻易安慰,或是一笔带过的。
只因,那梦中所见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晚,或许是她这辈子都不想记起,却又怎么都忘不掉的一夜。
夜壬的逃离,云隐协会的损失惨重,就连暮川也被那场火烧毁了大半,还险些波及到居住在附近的村子。
以及她永远都忘不了,蓝组长替她挡下的那一剑……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打断了凛凛的思绪。
“请进。”
“水银说你醒了我还不信,在这儿发什么楞呢?”池一开门进来,一贯慵懒的样子靠在门口笑道。
只是一番话说出后,他的语气明显稍稍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