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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见他久久未语,淡笑说道,“难道世子是无聊散步去了南郊?”
崔觐摇头,忙否认,“啊,不是。”
“那是……”明慧挑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那还,真是巧啊。”
“郡主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崔觐听得明慧的话,反而反问了一句。
“既然世子不方便相告。”明慧嘴角的笑加深了几分,“那就告辞了。”
不是误会,是仇恨,前世的。
说罢,明慧转身上马车离开。
为何如此那么巧合出现,跟金大人解释去吧。自己总会知道的,不过是迟早而已。
“崔兄,郡主似乎对你印象很差啊。”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的柳恒之走了过来,看着远去的马车伸手拍着崔觐的肩膀感慨一句。
“对我印象很差?男女有别,柳兄可莫要坏了郡主的清誉。”崔觐敛笑说道。
柳恒之怔了下,随即摇着手里的羽扇,风度翩翩一笑,“是我鲁莽了,崔兄说的是。”
最难消受美人恩,那明慧郡主当日宫宴一曲,曲如性,郡主面上看着淡然,性子也是淡淡的,可这性子可堪比那战场上的利剑一般,稍不留心就会伤得伤痕累累。
他啊,觉得还是那个六小姐比郡主更加可人。
“天色已晚,告辞。”崔觐抱拳。
“告辞。”柳恒之抱拳。
两人上了马,各自带了自己的人回家。
明慧回了范府,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赶车的车夫也是多赏了几两银子压惊,车夫自是得了银钱喜滋滋地打了壶清酒,当真是给自己压惊喝了酒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夜好眠。
孟婷婷和姜宁一回去,这太傅府和晋阳侯府则是心惊胆战的又是熬安神茶,又是请大夫上上下下忙了一番。
京兆府衙灯火通明,连夜审路匪,大有要把路匪的老巢给审出来之势。因为涉及到几位姑娘,身份又是贵重,明慧郡主临走前又特意地提醒了一句,说着路匪怕不是什么普通的路匪,有可能是有组织有目的的拦路抢劫,又提了路匪说与人勾结了,这恐是和不轨之人勾结一起专打劫高门夫人和小姐。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可是金大人到底是七窍玲珑心,明白这郡主是告诉自己这拦路打劫是有内情。
三位姑娘没有带回去自己私下了结,而没有顾忌后果直接把人送到了他这里,自是要他审个水落石出,当时可是不少的百姓也是亲眼围观到了,这郡主说的话,大伙儿也是听得很是清楚的。
走了,那冷冷的丫头还特意回头看的自己那一眼,冷飕飕的。
郡主又高调地进程抵了京兆府衙,这端的是郡主架子来报案的,他不得不谨慎审案。
金大人可是听得心惊,这可是谋害三位姑娘啊?
于是金大人彻夜通宵亲自审问犯人,可惜的是恐吓,连着各种刑具一一摆了出来,四个人吓得尿了裤子,可是熬了一晚也没有审出一句有用的来。
金大人很是颓败,这东方都泛出了鱼肚白,眼眶也是黑了,白审问了一晚。
范府的明慧郡主,晋阳侯府二小姐,太傅府的姜小姐,三人回京途中路遇劫匪,被郡主的贴身丫头空手赤拳打了个落花流水,还活捉了四个劫匪送到了京兆尹府衙,在翌日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在京城跟长了翅膀一般传了一个遍。
玉园,明玉刚起床下了地,梳洗了一番,坐在镜子前,看着满眼的珠花,朱钗,和玉簪,纤细的手指从上面一一掠过。
“小姐,戴什么都好看。”伸手用玉梳给明玉梳头的绿篱看着自家小姐有些挑不准的样子,笑着说道。
“母亲每日的还在抄佛经呢,等给祖母请了安就求了祖母,去看看母亲,也给佛祖年经烧些香烛纸钱,为祖母祈福保佑她老人家长命百岁,还有弟弟白白胖胖的身体健康。”明玉带着愁容说道,挑了一根祥云的白玉簪,“简单梳个吧,去佛祖面前不能太花哨。”
“是。”
“小姐。”这绿篱话刚落,绿莹急匆匆地推门跑了进来。
“一大早,急什么?”绿篱转头带着怒道。
绿莹到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这才说道,“小姐,奴婢得确切消息,郡主这昨天回城真的碰到了路匪,这冰片打杀了路匪,还活捉了四个。”
咯噔,明玉手里的白玉簪下折断了,“然后呢?”
“郡主把人送到了京兆府。”
明玉眉心一蹙,丢下了断了白玉簪,挑了一朵金丝叠成的金盏珠花,又挑了缀着绿宝石的步摇,让绿篱戴在了发间,左右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这才起身说道,“昨日七妹妹遇到这么大的事,没得吓坏了,我们去看看。”
说罢,甩着帕子往外走。
玩了一天,回来还遇险,明慧自是累极了,不过也是到点就醒了,蒙蒙亮跟着冰片练了一遍功夫,梳洗妥当准备吃早饭,丫头就说是三婶马氏来访。
明慧让人请了她进来。
“七侄女,快给婶娘看看,可是哪里伤着了没?”马氏人还没进屋,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明慧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杏仁薏米粥,这才抬头,一抬头就看到马氏火急火急地走了进来。
“三婶。”明慧起身。
“快坐下,快坐下。”马氏一脸心疼,忙把明慧按回了座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这孩子……。”
说罢,这泪就滚了下来。
感动得明慧这好好的早餐也没法吃了。
不约而同的,冯氏,明雅,明婷和明玉都前后脚赶了过来,后来秦妈妈也扶着颤巍巍的范老夫人到了慧园来。
“孩子。”范老夫人伸出保养得极好的双手,断的是老泪纵横,“你可别在出什么岔子了,要是出点什么事,祖母可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多谢祖母关心,孙女好得很呢,这全亏有冰片在。”明慧含着笑谦恭回道。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天子脚下居然敢拦路抢劫。”明玉愤慨说道,走到明慧身边,甚是担忧地握住明慧的手,“七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别是瞒着,若是给那些个劫匪给欺负了去,你跟祖母说了,祖母定会为你做主出了这口恶气的。”
巴不得自己出点事,没了清白,绞了头发好去庵里做姑子吧?昨日回来听得苏嬷嬷说范明玉昨日也出府了一趟,那崔觐的巧遇就值得深究了!不过怎么深究,这个还是金大人的事情,明慧淡笑着瞥了她一眼,轻轻抽出了手,眼眸看向范老夫人说道,“自然是的,有祖母,父亲,大伯,三叔在,明慧自是不会吃亏的。听得表舅说,京兆府尹金大人是个矜矜业业的好官,想来过几日就会有结果的。”
咳,范老夫人咳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看向明慧,语气深长说道,“七丫头啊,这是谁提议送去的官衙啊?这没得要害你们自己了。”
“谢祖母担忧。”明慧眼眸清澈,一眨不眨地看向范老夫人,“这京畿重地居然有路匪,我们昨日是好运碰巧有了冰片功夫不错,若是其他的夫人小姐碰上了可能就难逃一劫了,虽然他们是路匪在刀刃上添着血过日子的,行踪也是飘忽不定,可古语有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祖母无需担心,金大人会把路匪余党给抓起来的。”
这,两人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吗!罢了,这孙女就是跟自己来讨债的,到时候坏了清白,就送去庵里,或是家里修个家庙养着好了,不差这一口饭。
范老夫人眯了眯眼斜睨了明慧一口,终是摆手说道,“受了惊,这几天就好好休息。”
“是。”明慧笑着应道。
范老夫人嘱咐了几句,又吩咐了一通苏嬷嬷和齐嬷嬷,又让其他人莫要坐太久了,打扰明慧休息,这才扶了秦妈妈的手回去。
余下的人见着范老夫人发了话,也没有多留。
明玉出了慧园,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日头下的慧园,转头跟上了明雅和明婷,说笑着朝范老夫人的荣安堂走去。
范言志的房里的蓝柳姑娘和红姨娘得了消息也去了慧园,这红姨娘就是嫣红,上次的汀兰水榭事件诊出她有了身孕,肚子里孩子保住了她一命,还母凭子贵被抬了姨娘。
红姨娘挺着五个月的肚子,笑容面目,可眼底却是难掩那一丝惊惶和不安。
明慧直接让人回绝两人,两人没法子只好恹恹回了秋水居。
这传言跑得快,宣文帝刚下了朝也听得了那传闻,沉吟了片刻,让何成召了李太医去给郡主诊脉,又嘱了两个太医去了晋阳侯府和太傅府给两位受惊的小姐诊脉。
还各赏赐了东西压惊。
这皇帝的旨意刚下,这赏赐的东西刚出了宫门口,这皇后和贤妃,静妃也忙使了人给三位姑娘送了压惊的礼物。
外面开始有人绯言嘀咕贬低三位姑娘的时候,见着皇恩,更是赤红了眼,这绯言绯语也压了下去,更多的是羡慕三位姑娘因祸得福,得了皇宠。
面上是一片羡慕嫉妒,不过心底是怎么想的是不可知了。
听得这皇宫里贵人主子对三位姑娘的赏赐,京兆府衙的金大人更是上了心,顾不上自己一夜没合眼,提了人就审问。
明慧倒没有想到,还惊动了皇帝表舅。赶紧地写了信,包了自己亲手做的荷香酥饼,让豆蔻去了公主府。
豆蔻一去,听得消息的公主正安排准备过来去看望自己的外孙女,听得豆蔻解释了一番,又保证了一番,又看了明慧亲手写的信,瞧着明慧亲手做的荷香酥饼,公主再豆蔻的一再保证之下才打消了念头。却还是打发了二儿媳走了一趟范府。
明慧听得多年不出府走动的公主府外祖母说要来看望自己,心里一片柔软,有些后悔去京兆府衙的做法。
“小师妹。”是夜,明慧刚准备睡觉,听得窗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嘴角微弯起,转头一看,果然见风挽临越窗而入。身后跟着一张臭脸的冰片。
明慧朝冰片和豆蔻点了点头,两人退了出去。
“师兄,你怎么来了?”明慧邀他坐下,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
“死丫头,当然是来看你。”风挽临在她额头一弹,接过茶,抿了一口,“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当然是要亲眼见到你平安无事才放心。”
明慧起身转了一圈,“放心了吧。”
“嗯。”风挽临上下打量她一圈点头,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京城郊外向来太平,怎么会有劫匪?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明慧见着眼前敛去笑容的风挽临,面容严峻,眉眼冷冽,全身散发着一股危险和萧杀之意,却没有平日里出尘如仙之气。
这才是惊才绝艳的风挽临真实面目吧,犹记得前一生有人评价他是首辅治国之才,安国将才之略。
“小师妹?”风挽临见着出神神游的明慧,伸手在她额头一弹,“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师兄!”明慧瞪了他一眼,伸手捂住被他弹得通红的额头,“等师父回来我要向他告状,说你欺负我,让他收拾你,逐你出师门。”
说罢,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
风挽临展颜一笑,耸肩,“求之不得,如此多谢小师妹了。”
明慧愕然,难道风挽临也是被宋一羽给诓的徒弟?自己虽是有心想学防身,可是这拜师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是宋一羽一头热拜的。
风挽临轻笑了一声,“想来老头子也是赖着收下你的。”
两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碰杯对饮了一口。
虽说两人对那不着调的师父有些唾弃,不过两人心里对宋一羽还是真心尊敬的,毕竟宋一羽是对这两拐来的徒弟真心对待的。
风挽临见着明慧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下了心,聊了会就告辞越窗走了。
明慧看着他消失在窗外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升起一股感慨和遗憾,如果这风挽临是自己的血亲兄长多好!
如此,自己累了也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也不用自己事事算计。
明慧笑了下,按下了这股心思,摇头爬上床睡觉。
明慧在家闭门修养,收到了孟婷婷的信,信里说自己一切都安好,也让明慧安心,她母亲知道了事情原委会处理,又说因为明慧还得了宫里的赏赐,谢谢她云云,另外还送了几包甜甜的窝丝糖。
明慧笑着看了,提笔给她回了一封信,给姜宁也去了一封,分别给两人送了两包荷香酥饼。
三人有了这次的遇险过命之交,感情深了不是一点两点。
这厢三人写着信儿,甜蜜着。
京兆府尹金大人却是焦头烂额。
这明慧郡主放下了话说是另有隐情,可是连着审问了两天两夜,四个人都像是被最好的绣娘用针线从里到外缝了嘴一般,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
金大人也熬了两天,嘴都起了泡,可他有敢有一丝怠慢,这当日那么多人听得郡主放的话,而且如今上上下下整个京城都关注着,龙椅上的宣文帝虽是没有送一句话过来,可是金大人心里明白着呢,皇帝陛下是关注着的。
到了第三天上午,京兆府衙堂审的时刻,突然就从围观的群众中跑出来四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跪地求饶,一行人跪在堂前不停磕头求饶让青天大老爷饶了她们的相公和爹。
四个路匪见到自己的媳妇和儿女,真真是泪流满面,加上妇人和孩子,那哭喊声在府衙堂上哭得那个惊天动地。
“安静。”金大人眼眸一眯,伸手揉了揉忍忍发痛的太阳穴,一拍惊堂木,“惊扰公堂,来人,每人打上二十大板。”
“大人饶命。”妇人和孩子听得颤抖了一下,磕头。
“大人,草民招,草民招。”四人忙跪地磕头告饶。
“说,你们为何要拦路抢劫郡主,可是有同谋?可是有同伙?”金夫人带着哑声喝道。
“大人,小的是收了人钱,只是吓唬侯府二小姐而已。”三角眼说道。
“收了谁的钱,为何要吓唬侯府二小姐?”
“侯府三小姐。”
“可有凭证?”金大人立马沉下了脸。
“草民曾经见过侯府三小姐,给我们送钱的就是她的丫头。”三角眼磕头,“草民真的是无意惊扰他们的,那丫头说,只要草民等吓唬吓唬二小姐,后面自有人接应。”
接应?
金大人皱眉,“接应的可是谁?”
“草民不知。”
“胆敢污蔑侯府小姐,来人,上刑。”金大人脸一沉,拍道。
“草民没有污蔑,大人明鉴。”四个人连着那一群妇人和孩子磕得砰砰作响。
金大人沉吟了半响,这才挥手,“带下去,退堂。”
退了堂,金大人揉着太阳穴。
侯府三小姐!
接应的人?崔世子,柳世子!金大人比没有前两天还头痛。
晋阳侯府,听得消息的孟思思捂住嘴,一路泪奔到侯府夫人的院子,扑通一下跪在了孟婷婷和杨氏面前,“姐姐你不喜欢妹妹就是了,你何苦费尽心思污蔑了妹妹?没得让外面的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