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学无术,却口出狂言...”徐君蒨说着说着,面露失望之色:“看来,你不合适,走吧,走吧。”
李笠真是觉得莫名其妙:我就说了‘雕虫小技’,你至于么?
还有,什么是‘不合适’?
见着一个吏员向自己摆手,示意“收拾收拾快滚”,李笠不甘心,想弄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抬起头问:
“上官!雕虫不过是雕虫,小人平日里闲来无事,常用小刀刻木,雕鱼、虫,这..这不是小技么?”
美人闻言用手中团扇掩口:“哎呀,徐郎,他说的是雕刻鱼虫呀。”
“原来如此。”徐君蒨看着李笠,笑起来:“原来如此,此‘雕虫’非彼“雕虫”,也罢。”
他背着手,来回走动,再向李笠说:“雕虫,虫者,即是虫书,雕虫,指代书法...”
李笠恍然大悟:“啊,小人无知,信口开河....”
“信口开合?信口开河?”徐君蒨斟酌着这四个字,来了兴致:“李三郎,你说的是合,还是河?作何解释?典出何故?”
李笠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走霉运,怎么随口说两个成语,就被这不男不女的找茬?
你不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么?怎么连这两个成语都不懂?
李笠腹诽着,却不敢不回答:“回上官,是河水的河...”
他仔细斟酌用词,尽量不用成语,免得又招来对方追问,片刻后说:“信口开河,就是随口一说便能让一条河出现,也就是‘随口乱说’的意思。”
“原来如此,不过...”徐君蒨看着李笠,饶有兴趣地问:“你随口一说,就说了两个不错的词,莫非曾经求学?”
“回上官,小人未曾读过书。”
“是么...”徐君蒨沉吟着,片刻说:‘也罢,让本官看看你的钓具。”
“是。”
李笠将带来的钓具拿来,先在地上摆开,徐君蒨看着钓车鱼轮颇为别致,又见李笠摆出来的“拟饵”种类繁多,来了兴趣:
“这..假饵...拟饵有如此之多?”
李笠回答:“是,不同的拟饵,可以钓不同的鱼。”
他向对方介绍起各种拟饵的用途,即这些拟饵说针对的不同鱼类。
拟饵一,柳叶形状的铁片拟饵,带着铁钩,实际上就是被打磨得程亮的长条铁片,在水中会反光,又称“亮片”,任何捕食性鱼类都能钓,譬如鳜鱼、乌鳢。
拟饵二,外形很像小鱼的拟饵,由木头雕刻而成,中间夹着铁片以作配重,同样带着铁钩,远远看去和真鱼差不多,可以一些在水域中层活动的捕食性鱼类,譬如鲌鱼。
拟饵三,鱼鳔胶做的假虫,看上去像是一条蚯蚓,软软的,又叫“软虫”,用的时候将鱼钩钩在“软虫”身上,可以钓杂食性的鱼类,譬如草鱼、鲤鱼、鲶鱼。
又有几种造型奇特的拟饵,看上去很怪,徐君蒨觉得鱼肯定不会咬钩,但李笠却说肯定会。
徐君蒨仔细看了一遍,笑道:“果然术业有专攻。”
李笠只能不住告罪:“小人惶恐,不敢说有专攻,也不敢说每日钓鱼,都能钓上鱼来。”
徐君蒨却只是摆摆手:“垂钓之乐,不一定要钓上鱼来。”
说完,搂着美人,看着湖面上的夕阳西下:“譬如,就着湖光山色看日落,看满天晚霞,也是一件快事。”
李笠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只听这徐参军开始吟诗,美人提笔将诗写在纸上。
李笠不太懂这个时代的文学,听不出这位的意境,反正觉得比起“唐诗宋词”来,差了一些。
正无聊间,却听周围一片叫好声,李笠抬头一看,原来是陪同徐参军出游的吏员们,为上官新作一首诗叫好。
也就是奉承、拍马屁。
李笠不想自己显得太与众不同,也跟着叫好,被那美人看见,鄙夷不已:“李三郎,你也听得懂?”
李笠回答:“小人听不懂,只是见大家叫好,那就应该是好...”
美人听了“大家”二字,面色一僵,随后脸发红,又转白,身子微微颤抖,眼眶发红,看样子是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李笠见着对方如此模样,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回事,我又说错什么了?
“你...”徐君蒨看着李笠,目光犀利,语气冰冷:“方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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