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一切照旧?
那就是吏的地位很低,除非贵人相助,否则升迁无望,很可能十几二十年时间,都是原地踏步的一个基层小吏。
而地方官府的一个现象依旧不变:流水的主官,铁打不动的吏员。
譬如一个县公廨,县令及主要佐官每几年一换,但中下层吏员,基本上十几二十年,都是老面孔。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历代王朝,对于“吏”这个群体是歧视的,自汉以后,想要以吏的身份转为官,那是越来越难。
甚至专门有吏籍,如同贱籍。
所以,升迁无望的吏们,自然就一门心思专营、捞钱,名声愈发恶臭,愈发被人鄙夷。
但各级官府的运转又缺不了吏,所以,吏这个群体,就成了夜壶,虽然日常生活离不开,名声却很臭。
百姓讨厌胥吏,官也讨厌这些“败类”,但却甩不掉,稍有不慎,还会反受其害。
譬如,新上任的县令,若不通事务,就很容易被下面的县吏耍得团团转。
而这些县吏,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根深蒂固,人脉众多,新官想要整治,若一不留神,反而会“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吏员群体长期一潭死水,这些吏就会勾结起来,欺上瞒下。
甚至出现一些豪吏,架空主官,包揽诉讼,鱼肉百姓。
与此相对的是,一些官员,对自己的属吏多有提拔、提携之恩,于是这些属吏,便依附于官。
成了官的“故吏”,以其为“府主”。
府主和故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吏,不再是朝廷的吏,是某官的吏。
李笠看着眼前这些认真听课的学员,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战场上,主帅不能抛弃自己的兵卒,只顾自己逃亡。
现在,他也不能抛弃这些即将为自己卖命的吏员。
所以,李笠试图改变现状,用制度化管理的方式,让吏这个群体,活跃起来,并摆脱个人前途依附于某个官员的无奈命运。
办法,参考后世的公务员制度,以及政务官(对应古代的官)、事务官(对应古代的吏)的实际区别,让吏有自己成体系的上升渠道,并在这个体系里接受考核、奖惩、调转。
让这些吏凭借体系内考核成绩或者年资晋升,可以从县调到州,从地方调到中枢。
随着“级别”的提升,待遇也跟着提升,甚至有转为官的机会。
这个过程,完全是按着新体系的规则进行,不需要吏去过度讨好地方官,不需要跟着某个地方官“鸡犬升天”。
而地方官上任、离任时,也不能把自己的属吏当做随从,带来或带走。
既然没了提拔、提携之恩,吏对于官的依附,自然就慢慢瓦解了。
当官员们拉帮结派、相互倾轧时,自成体系的吏,就不会轻易参合。
李笠想着想着,想到一个问题。
现有的吏部,管着官、吏,但主要是管官员(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的官署,那么,主管“吏”的官署,该叫什么?
难不成六部变七部,吏部管吏,新设“官部”管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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