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〇章 合相(2 / 2)

香桂马车弃在了一旁。

李富贵忙完布置之事后,快步来到了梅老身边,先行过礼,才忧心忡忡望向还在悟道的受爷:

“受爷还要多久?”

他在马车上可是听受爷说了。

华长灯不日将至,短则三五天,长则半月,白脸鬼这等半圣级鬼物的出现,也说明了很多。

鬼佛界是战场。

等的第一人,约莫就是华长灯。

大战前夕,受爷突然被“控制”住了,这未免有些巧合……李富贵从来都是个多想之人。

梅巳人摇着纸扇,同样迷茫:“不知,连顿悟缘由,亦都不知。”

“太巧了!”

李富贵心头焦虑,说道:

“半日前,我已让朱一颗的人巡视鬼佛界,禀来的情况是,半圣级鬼物频出。”

“如白脸鬼那般存在,此前几日,我与受爷游历时,甚难觅得,现在亦偶有乍现,还伤了我们不少人。”

白脸鬼……

梅巳人早已知晓此前发生之事,自是明了李富贵此时言下之意。

不单半圣级鬼物有之。

蕴含死神之力,带有华长灯意志残余的,都大批量出现了。

这不正是鬼门大开,鬼佛将碎的前兆?

“呜——”

周遭阴风呜嚎,此时听来更是让人发寒。

梅巳人望着天色,手头摇扇的动作都不由止住,他长长一叹:

“不出三日,华长灯将至。”

什么!

李富贵瞳孔抖的一震,急忙望向受爷,撸起袖子就要开干:“我现在就把受爷搬进杏界。”

别人或许砍不动受爷。

华长灯真要亲至,狩鬼一提,受爷若还这状态,真得给劈成两半。

“勿慌。”

梅巳人合上纸扇,打了下李富贵手,将他遏住:“还有时间,徐小受不一定醒不来,莫去打搅他。”

悟红尘道,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于剑、于意、于名,各皆有利,且徐小受说不得还能钻研出更多的厉害东西,怎能轻易打断?

“那我们干等着?”

李富贵有些六神无主。

华长灯可是圣帝,还是个古剑修圣帝。

这般无匹战力,若真身临至,初复苏的祟阴都不一定干得过,不能动弹的受爷怎么可能招架得了?

一时之间,李富贵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毕竟这不是单凭计谋、算力,就能够斡旋之事,道殿主恐都得暂避华长灯锋芒。

无知者恐鬼剑仙。

于梅巳人而言,华长灯也是他的学生,虽青出于蓝,倒也不至于那般令人害怕。

他啪的又甩开了纸扇。

李富贵匆匆一瞥,见其上书有“区区风霜”,不由愕容。

都什么时候了!

区区风霜的话,您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呀!

梅巳人捏着纸扇,一指徐小受:“让他悟着。”

“嗯哼?”李富贵恭候下文。

梅巳人纸扇遥遥指至身后,悠然自得:“我们去找八尊谙。”

“呃……”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略一思忖,李富贵眉开眼笑。

华长灯本来就不是受爷的敌人,巳人先生肯开金口的话,八爷一出,谁与争锋?

“那我们这就走?”

李富贵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言罢就要走,猛又止步,“但受爷真不搬进杏界吗,总感觉放着有点危险……”

“带我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定定的声音。

李富贵一愣,惊喜转身:“受爷,您醒了?”

梅巳人、羊老同样惊眸眺去,旋即相顾生骇,红尘道的感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能消化得了……

可他们真低估了徐小受,也低估了意之大道超道化。

徐小受就没进入过顿悟状态。

这本也不是悟道,只是莫名记忆的倾轧罢了。

只要想,他还能保持一边体验红尘百态,一边抽出心神来关注鬼佛界事况——吃力罢了。

三人即刻来到徐小受身边,见其真的清醒着,能对话,忙问情况。

徐小受摇头不语。

事关尽人,该是他在那边得了什么造化,不可多言。

总之在尝试之后,发现意道盘可以强行删掉相关红尘记忆,红尘道的修行感悟也随时可以中止。

在依旧掌握着主动权,却没发现当下状态有特殊的弊处后,徐小受便保持着“顺势而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尽人或许一拳干翻了虚弱状态的道乾始,正在搜他的魂,读他的记忆,但因乾始圣帝的后手,影响了他与尽人间的联系,也说不定?

因而徐小受并未拒绝“醍醐灌顶”,边继续体验着红尘百态,边说道:

“我现在的状态很奇特,如果巳人先生也没有头绪的话,或许只有八尊谙知晓一二。”

“李富贵,待会儿你扛着我,跟着巳人先生一并去见老八,我暂时能不动就不动了。”

待会儿……李富贵心细如发,知晓受爷还有话说,只应是恭候着。

徐小受再看向巳人先生,回忆着方才所得,以及灵光一现的想法,问道:

“老师,两世相和红尘相,你觉得孰强孰弱?”

梅巳人略一思忖:“不分高下。”

相无高下。

他现在是认可这般理念的。

毕竟半年来,他亦常与八尊谙论道,这也是八尊谙的想法。

徐小受道:“八尊谙修相十余,亦得出了‘道无大小,相无高下’之结论,但他愚昧,止步于此。”

什么?

梅巳人愕然。

羊老落后半步,本不作声,此时亦生惊容。

你小子是真狂啊,藐视天下剑仙就算了,你说八尊谙愚昧?

他若还愚昧,五域各路古剑修,干脆拔剑自刎归天算了。

梅巳人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只觉喉间发涩,难出一言。

他胸腹隆隆,有惊天大浪,但不可在这竖子面前表现出不镇定,毕竟他是老师,要有气度。

索性不吱声,纸扇一合、一甩,扇面上墨字一变:

“奸夫淫妇。”

徐小受瞄了一眼,气势与脸各皆都为之一垮:“您是不是搞错了?”

梅巳人愣住,眼珠子一低,吓得手再一抖,赶忙又换了把纸扇:

“何出此言?”

徐小受翻着白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得忍着记忆红尘的侵扰,努力找回自我,吃力道:

“相本互左,不可合二为一么?”

这似乎不构成一个问题,而是他在揣着答案提问。

梅巳人若有所思,张了张嘴,依旧无言,便手再一甩,扇面大字已变:

“敢问芳名?”

这次他主动低头瞄了一眼,居然还真又搞错了,忙再更换纸扇:

“此言何意?”

徐小受差点给干岔气到走火入魔,努力稳下心绪,抛出此前灵光一现的想法,问道:

“巳人先生,若以百态红尘铸此世道基,万番轮回定前生根茎,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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