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啊！”张大爷继续回忆道，“10月3日那天，全运会闭幕式结束后，咱们和苏联老大哥踢了一场比赛。”

“苏联队体力好，技术扎实，球到每个队员脚上似乎没有一点多余动作，传的也果断。咱们很少打出进攻，只能加强防守。”

“虽然他们开场1分钟就进了个球，但是剩下89分钟，咱们没让他们再进一个...”

“啊？那还吹个啥？不还是输了么？”小梅一噘嘴，脸上露出来少许不屑。

“小梅！”小伙一巴掌排在自己女朋友屁股上，“你爱听听，不爱听就滚，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见男朋友竟然出手打自己，小梅一气之下直接站起身，拎着小马扎走出了胡同。

“3，2，1...”

小伙刚数了三个数，消失在转角的小梅身影再次出现在胡同口。看着所有人都好奇地瞅着自己，小梅扭着胯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伙身边一屁股坐下，低着头把弄着自己的大辫子不再说话。

“大爷，您继续说，继续说。”

“10月7号那天，咱们和匈牙利的比赛开始了。你们是不知道，全场八万个座位都坐满了！”

“比赛一开始，就能看出来人家匈牙利水平是高！”

“人家采用稳扎稳打的打法，那球在草皮子上滚，就像是用笔来回画线似的，传接球技术比咱们高明多了！”

“但咱们积极回防后，他们就很少硬突，就像控球传球就能够打败我们似的。”

“而我们得球后就积极反攻，他们也没有盯人紧逼，咱们得球相当方便，穿插接应啥的，射门机会也有不少。”

“说来也巧，前89分钟都是0比0。”

“到最后一分钟了，咱打了个漂亮的防守反击。”

“左前卫任彬一脚长传，那球传的可真准，一下子传到了斜插在左侧的冼迪雄脚下。”

“小冼侧身得球后做个虚幌，绕过匈队右后卫杜达什，紧跟着横扫到门前，匈队守门员法拉固出击有点草率，扑了个空。“

“这会儿埋伏在禁区的孙福成、陈家亮、丛者余一股脑地冲向球门，匈牙利门前乱成一团。”

“踢着踢着吧，不知啥时候这球就滚进球门的右下角。那家伙的，全场顿都沸腾了。”

“后来才知道是匈队伯尔山尼补位时不慎碰进自己大门的，这D是个乌龙球！”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球赢了之后那家伙的八万名球迷都站起来给咱们加油，那场面不亚于前些日子咱们踢进奥运会。”

“现在想想，那可是咱们国家足球运动第一个高潮。你看到今天咱们国家有那么多球迷，不少老人都是看过当年比赛的！”

说到最后，张大爷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行嘞，张大爷，您懂的可真多！”小伙低头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朝张大爷伸了个大拇指。“国奥最后一场比赛要开始了，我得赶紧回去看比赛了。大爷您玩您的鸟，我们俩就不打扰您了！”

“得嘞，去吧去吧！”张大爷摆摆手，又开始伸着指头逗他的画眉。

小伙带着对象离开，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拱着手告辞，说要回家看比赛。

等到胡同里人都走光时，张大爷漫不经心地收起自己的小马扎，又用罩布把笼子盖上。一手拎着笼子，一手拎着马扎，慢悠悠地走到胡同口。

左右瞧了瞧，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后，突然一个健步，飞似的钻入另外一道胡同里。快步飞奔，没两步便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口。

“老头子回来了？院里帮忙压桶水上来，水缸里没水了！”房间里传来一声吆喝。

“要去自己去！”张大爷随手把笼子往墙上一挂，冲进另外一个屋子按钮一转，天线一拉，鞋盒大小的电视机中出现了一个足球场。

电视机是黑白的，但张大爷清楚，那片场地是绿色的。

“你个死鬼！都懒到家了！好不容易退休，不寻思着帮忙干活，成天就知道泡在那电视机前看比赛，真不知道那个圆咕隆咚滚来滚去的东西有啥好看！二十多人抢一个有啥意思？要我说的话给他们一人发一个，省的抢了！”

“去去去！你个妇人家懂个什么？赶紧做饭去！”老头调大音量，正好赶上黄见翔介绍本场比赛的首发。

“嗯，别管伤了多少，欧楚良上了就行。”

“可惜了小曲啊，他这一受伤，辽足今年又没戏了，唉！”

随着一声叹息，一旁贴着红双喜的镜子中，倒映出去年率队战胜辽足、导致辽足提前一轮降级的辽足功勋老将张景天苍老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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