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艺术品。”山鸡随手将自己的杰作塞到了桌子底下,“快点写信吧。”他催促新兵菜鸟。
“嗯……好。”
……
“山鸡队长,我写完了。”
山鸡拿过信件看了看,“不错!你还有钱吗?用渡鸦寄信需要三枚金币。”
“大人,我在刚来时候,都把钱给你了啊!”
“那是我替你保管的,现在需要交额外的钱。”
“……”
“算了算了,快滚!我先帮你垫上吧!唉!等等!你得在信件上加一句话。”
“加什么?队长?”
“最后一句话就写;‘媳妇,把家里的金币和银币都带上’,嗯,就这么写吧。看什么?快点写啊!”
“好吧,队长。”
“不错,去守城吧!”
“啊?队长,您还没给我发衣服。”
“发什么衣服?”
“城墙上很冷啊,我站一会儿就扛不住了。”
“你不说上面那些家伙都冻死了么,那些家伙的衣服都归你了。”
“啊?”
“快点滚!”
三天之后。
一个天还未亮的清晨。
新兵菜鸟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营帐。
“谁开的门?冻死老子了!”山鸡懒洋洋地翻身。
“队长,是我,我的手和脚都冻坏了,什么时候能轮岗?”
“谁啊?不让人睡觉了吗?”山鸡抬开眼皮看了看,语气中蕴含怒意:“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三天之前。”
“才三天吗?那再去守三天。”
“队长……”
“快点滚出去。”
新兵菜鸟一瘸一拐地离开。
又过了三天,依旧是晨曦。
新兵菜鸟佝偻着腰,满脸寒霜地走了进来,直接瘫在了火堆旁。
“嘶?这个家伙,一身的骚臭,他把屎拉在裤子里了吗?”
营帐左边的士兵说:“他晕过去了。”
营帐右边的士兵说:“那怎么办?”
左边的士兵说:“把他扔出去啊。”
右边的士兵说:“谁扔?太他妈臭了。”
最后山鸡总结:“那就这么放着吧。”
一张破被盖在了新兵菜鸟的身体上,不是为了遮寒,而是为了掩盖气味。
又过了三天,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来到兵营之中。
“你是谁?干什么的?”巡逻的士兵问女人。
女人说:“我是法尔玛,我……我来找我丈夫。”
士兵又问:“你丈夫是谁?”
“洛维夫·基尼阿坦。”
“是百夫长吗?”
“不是。”
“是千夫长吗?”
“不是。”
“难道您是兵团长大人的家眷?”
“不是,我的丈夫只是刚来十天的新兵。”
“新兵?新兵为什么会有姓氏?新兵都是约德尔曼人,而约德尔曼人是没有姓氏的。”
“那个……那个,好吧,我说实话,我丈夫确实是约德尔曼人,不过他说祖辈上有奥丁人的血脉,就临时给自己起一个姓氏,他说这样可以彰显奥丁人的血脉,然后在兵营中,就不会受欺负了。”
“啊,原来是这样,你跟我来。”
那一队巡逻的士兵将女人带进了营帐。
“我的丈夫不在这里。”女人疑惑。
那些士兵挤在门口,已经是在脱衣服了。
“你们干什么?我在找我的丈夫!”
一名士兵扑过来,淫笑着喊:“哈哈哈!我们都是你的丈夫!”
一个时辰之后,那些士兵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最后趴在女人身上的士兵拿着信件,说:“原来你是去找山鸡。”他看见了信件下面的署名。
女人满脸的泪水,满脸的呆滞,躺在那里,喃喃说:“我只想找我的丈夫。”
士兵感觉到晦气:“妈的,听说山鸡那家伙有花柳病,你这女人不会也有病吧!”士兵用酒水冲刷身体。
女人虚弱地重复说:“我想找我的丈夫……”
“出门一直走,第六个营帐!快点滚!”士兵将女人扔了出去。
“我的信!”
一封信随即被扔了出来。
女人拿着沾满了污秽的信,踉跄着走。
正在看日落的山鸡转头,看着蹒跚走来的女人,纳闷问:“你哪来的?”
女人说:“我来找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
女人把信交给山鸡,山鸡立即就懂了。
“跟我进来。”
营帐里传出了女人的哀嚎。
“他怎么死了?”女人趴在洛维夫·基尼阿坦的身上,不可置信地说,“他为什么会死?”
山鸡踹了一脚新兵菜鸟,“嗯,确实是死了。他受伤了,很可惜,唉,我在这里照顾他好多天了。”
女人哭着说:“谢谢您。”
山鸡正在脱衣服,“不用谢。”
女人紧紧抱着手里的信,转头看见一步一步走来的山鸡,看着他脱光了的身体,女人无助地抽噎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山鸡提着裤子走出营帐,大喊:“兄弟们,进来开荤了!”
在外面吃完烤肉的士兵走进营帐,“山鸡老大,这女人果然来了啊!啊哈哈啊哈!”
“别!别过来!”女人拿起一支长枪,但只是挥舞了两下,就没有力气地瘫在了那里。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女人从营帐中醒了过来,她慌乱地在四周摸索,找到了一身士兵的衣服为自己穿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就那么将她丈夫僵硬的尸体拖了出来。
周围的士兵都在冷漠地看着这副场景,没有阻止,更没有帮忙。
女人一步一步地拖着她的丈夫,一路走到了城墙下面。
前面没有路了,女人呆呆地看着眼前望不到顶的城墙,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女人蹲下身体,开始在城墙地下挖坑,她双手染满了鲜血,却依旧在挖。
丈夫被她埋进坑里。
女人也摔了进去。
就此,一个新兵菜鸟和他媳妇的故事就落下了帷幕。
黑暗。
无尽的黑暗在蔓延。
无尽长城尽数被黑暗笼罩。
皮克就在那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也被黑暗染成了黑色。
他跪在城墙下面,看着面前的坟冢。
他开始挖,用力地挖。
阿帕站在皮克的身后,一脸迷惑地看着皮克。
自从他们来到城墙下面,皮克就呆呆地站在那里,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阿帕就站在皮克的身后等待。
这时候皮克终于是动了,却挖起了洞来。
“阿帕……阿帕……”
阿帕在皮克身后喊了两声,他看见皮克的身上正在冒着黑气。
皮克依旧在挖洞。
阿帕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随着皮克一起挖洞。
城墙下的冻土极硬,两个人的手都挖出了血。
终于,两具抱在一起的枯骨被他们挖出来了。
“法尔玛!”皮克抱着其中一具枯骨痛哭。
阿帕愣住了,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干什么,他就那么迷茫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法尔玛,别怕,我来救你来了。”双眼漆黑的皮克将其中一具枯骨抱了出来。
一封破败的信件从枯骨中掉落。
双眼漆黑的皮克捡起信件,大哭:“法尔玛,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皮克的双眼流出了黑色的泪。
终于,他不哭了,他将那具枯骨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一步一步地向着百米之外的堡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