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空为和尚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杀机,却稍纵即逝,谁也没有注意到,即便是就坐在空为和尚旁边飞檐顶端的彭道人也没有察觉。
“但在太荒时代,最难不在杀人,亦不在救人,最难在于人心难测啊!”
说到这里,道士似乎明白了空为和尚在说什么,一拍脑袋,立即补充道,“我知道了,你是看中这钟夜白的一片赤子心,即便是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之人,他也肯豁出性命去救!嗯!这一点贫道我也极为佩服。”
但随即道士发现自己提出的这个理由好像也不是那么充分,再次挠掉几根所剩无几的白发之后,向和尚喃喃道,“不对,这也不对,历史的长河里,肯舍身救人,怀有赤子之心的人可不在少数,你为何选中他?”ii
最后,道士笃定向和尚道,“嗯!你肯定还有别的理由!”
和尚倒了倒早已没有了酒的酒壶,又使劲控了几下,最后终于无奈将酒壶扔下塔去,“师兄,末法时代能够结束,魔族偏居于一隅,人族能够苟活在太荒时代,完全是因为华夏的传承,而他,就来自于华夏。”
但这个理由还是没能让道士心服口服,“华夏的俊杰也有不少,为何是他?”
空为和尚终于托起了下巴,双手一摊,无奈道,“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俊杰,我要是把他们都弄到我们这个时代来,他们那个时代怎么办?华夏还如何传承?”
道士如醍醐灌顶,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大有师弟聪明如斯,做师兄的实在佩服的感觉。ii
但下一刻,和尚提出的要求立即让道士犯了难。
空为和尚道,“但他初来乍到,对这个时代的凶险完全没有准备,再者说,如果要把结束太荒的使命压在他身上,给他的担子也实在太大了些,万一他不幸夭折,师弟我之前所作所为可就都白费了呢!”
“所以呢?”道士立即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和尚脸上露出一丝奸笑,却站起身来向道士深深行了个大礼。“所以还请师兄换个身份到楚王府当个差,一来保护下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二来适当之时也可以给他些提点,教他些本事,也不枉师弟我辛辛苦苦将他招来这太荒!”
听到这里,道士大惊失色,赶紧摆手道,“别,还是师弟你亲自去做这事吧!这小子是有一片赤子之心,但坑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的,那头头是道的道理,我听起来脑仁疼。我原本只答应你给他传授两本经书,原想他得到经书后不说对我感恩戴德吧,也该有所敬意,没想到他非但收了经书,还从我这坑去了两粒雪蟾丸,以后我对这小子是能不见就不见,还到楚王府去当差,师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这事你还是自己去吧!”ii
和尚见状,也只得暗叹一声,却也给道士出了个主意,“好吧!师兄说的也是,你我皆是仙人,做这些小事未免失了身份,要不这样,你不是有个弟子在蜀地,号称剑神,本事不弱,在那些凡人堆里,护那钟夜白个周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要不你去问一问你那个弟子,看他肯不肯替你这个师父做这事,看他买不买你这个师父的面子?”
道士一听如此,立即拍手叫好,一拍胸脯,气势立即上涨,胸有成竹打了个包票,“嘿!还问一问?还肯不肯?老子去跟他说一声,他要是不肯,老子先打断他的腿,再将他逐出师门!”
和尚闻言,掩面而笑。
道士一看和尚的表情,深知自己又吃了自己这个聪慧的师弟一个亏,但话已说到这里,岂能收回,只得打掉了牙往肚里咽。ii
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道士挥手招来一片云彩,便要乘风而去,“那个老树精诈死,已经向南而去,我去斩草除根,事后我再去安排我那剑神徒弟!”
谁知和尚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道士没了台阶,“师兄,别!那老树精我留着有用。那个老树精能够逃脱,乃是受了魔族的恩惠,以她的本事,岂能从你我二人手下溜走,我只不过是放她一条生路,日后才好将她背后的那个魔钓出来,而且,这件事,最后留给钟夜白来做,这对他也是一种历练。这事师兄还是别管为好,我自有安排,还请师兄早些去请你那剑神徒弟出山,好护得钟夜白周全。”
道士闻言,已经垮下的脸再次向下垮了几分,一挥手招来轻风,乘风向西南而去。
眼见道士已经没有了身影,向玄都城而去的人马车队却依旧在扬起尘烟,空为和尚转身向步漪挥了挥手,“别吃了,走吧!”
原本灵气十足的步漪不知为何早已呆滞至极,听空为和尚说走,便缓缓起身,跟在空为和尚身后木讷的跳下了镇龙塔。
空为和尚再次回首,眼见步漪脸上沾满了食物残渣和油渍,眼睛一红,用手卷起袖子便将步漪的脸庞擦拭干净,然后杀气迸然爆发,愤恨得向西方快要消失的夕阳道,“师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步漪的仇,我早晚要报!”
夕阳西下,镇龙山方圆十里,无数鸟兽受惊,或飞出林间,或乱窜于草丛,即便连附近村庄里养的家禽,也疯狂的四处撞墙。
《杞县志》有记载“天启元年秋,天有异象,电闪雷鸣,暴雨不止,似有仙人渡劫,是夜,地动不断,原为兰若寺有树木暴涨而裂碎,次日,县城方圆十里,鸟兽皆惊。有方士云,此乃天塌之象,杞人闻之,忧心忡忡,举家迁离杞县者,十之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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