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五千万年(2 / 2)

“当然,这远古的黑箱要是糊弄沉睡的游星分身,用无数梦境之熵喂食它,或许真能拖延个上万年,但现在星界的封印岌岌可危,这不安分的外神已经苏醒,它绝对能够轻松撕裂着所谓的【封印】。”

实际上,眼前那高大的黑箱已经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连带着这大地,这宁静的蟹城,都仿佛吱呀作响的木椅,恐惧地震颤着!

而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绝望来临前的先兆。

“无法阻止,以我现在的智识,除非是那星界中难以理解的封印,不然,没有办法能够阻止游星降世。这个可怖的黑暗,就像是最深沉的黑渊,笼罩在深邃的茧房之中,他的维度,他的躯壳,他的具体能力,一切都不可知,一切也都充满风险。”

“我能够杀死他吗?”谢庄甚至在自己的心中,都做不出肯定的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这从远古存活至今的外神,究竟有没有死亡的概念,或许,生死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

“等等……”谢庄想到了什么,仰头看向了晴朗静谧的天空,透过那散射着阳光的大气,眺望着远方的星空。

“这三张牌,你早就算到了吗?”

————

燕拙从平整的屋顶爬了起来,他的神志清醒,由灵性组成的身躯十分稳定,没有受到半点污染的影响。

他甚至还来得及伸出手臂,接住了从天而降,浑身由金属组成的图灵。

由灵性组成的手掌撑住了图灵的狐腹,顺势而下,以相当娴熟的消力,化解了图灵坠落时的冲击,又将它抛向了半空。

“诶呦!”图灵痛呼了一声,于半空一个翻滚,落在地面,冲着燕拙呲了呲牙,埋怨道,“你就不能温柔点?”

“没必要,在这灵性足以生存的世界,物理法则并无意义。”燕拙平淡地说道,远眺着这近乎死寂的镜像世界。

一座座漆黑的高楼宛如棺材一般矗立,纵横四方的高架天桥和罐头一般停在街边的飞车点缀着极具立体感的未来都市。

这座没有云朵,树木,和一切活物的城市几乎是不夜城的翻版,一看就是谢庄随手复刻出来的景象空间,虽然无论是电力还是柴油机都停止了运转,但这个不夜城依旧保留着一个荒境的重要规则——允许灵性生存,甚至允许他们在量子系统上生存。

“我其实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撑过那种近乎神祗的污染的?”燕拙看向了在地面抖着身体,将无数暗沉的紫色碎屑抖落在地,九根大尾巴像蒲扇一样摇曳的图灵,微笑着问道。

“硬撑呗,还能怎么说,真是恶心死我了!”图灵对着水泥地一阵干呕,又吐出了不少宛如结石一般的紫色碎块,“呸呸呸!倒是你,又是如何以区区使徒之躯,应对那种污染的?燕拙,你到底是谁?”

“我?”燕拙轻笑了一声,仰头望向了天空。

只见,那藏青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像是一成不变的深坛,下一刻,无数星点亮起,又朝着这大地坠落。

更多的灵性被送进了这个世界,那是梦中的蟹城居民,他们像是流星,砸在了一个个风格简洁的赛博大厦之上,但他们又像是云雾一样轻柔,似乎根本没有质量,轻飘飘地反弹,又缓缓落下,只是沉浸在各不相同的痛苦的污染过程中。

“我就是燕拙啊!一个旁观者。只不过,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图灵。”燕拙坦然地说道,倒映着无穷【星光】的双眸闪闪发亮。

“你说过什么?”图灵皱着眉头,疑惑地反问,侧头看向了仰望天空的燕拙。

“但世人只能见到图灵。”燕拙重复了一遍,那普普通通的声音却让图灵陷入了难以遏制的想象。

“难道说……”图灵欲言又止,他看着燕拙,愣了好半天,这才憋出了一句话,“难道说,你之前想说的,之前想表达的,并不是那个冠位使正操纵着你的身躯吗?你想说的……难道……”

“嘘。”燕拙伸出了食指,轻盈地放在了自己的嘴唇边。

图灵看着他,只觉得这普通的男人显得神秘莫测,他那看起来弱气的面孔变得昂扬,而曾经游移不定的视线也变得坚定,仿佛心中多了块坚不可摧的精铁。

“没有别的意思。”燕拙开口道,摸了摸图灵光滑的脑袋,“我不过是个在绝境中明悟了觉悟为何的普通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

“去哪?”图灵忍不住蹭了蹭燕拙的掌心,出声问道。

“去唤醒他们,去引领他们,去帮助庄哥!”燕拙平静地说着,理所当然。

“什么?你疯了?”图灵却激烈地反驳道,“你要去打扰那些被污染笼罩的人?他们谁能承受得住神祗的污染,他们会变成怪物的!你要让那些怪物提前苏醒,然后在这里追猎我们,把我们撕碎吗?”

“不!”燕拙淡定地拽住了图灵的脖子,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高楼之上,“他们会清醒的!”

“凭什么?”图灵尖叫着,在燕拙的手里挣扎,但它却跑不掉,这灵性组成的身躯仿佛是另一个人。

“你凭什么保证?”图灵只能大声质疑,试图劝说燕拙打消着糟糕的想法,“而且,你要去帮那个冠位使对吧?那你更不应该添乱了,他现在面对着的可是沉眠荒境,你难道还要让他分出心思在我们身上吗?”

燕拙提着图灵,落在了另一栋高楼的楼顶,在他们面前,是畸形的被紫光笼罩的灵性,那凄惨可怜的人扭动着身躯,无声地哀嚎,像是融化的蜡像,又在寒风中凝结出了紫色的区块。

“图灵,你认为,信仰是什么?人们为什么要孜孜不倦地前往汐神的教堂,在哪里忏悔,祈祷,聆听,在哪里跪拜,受洗,安眠。”

“我怎么知道,他们可能只是在寻求心灵的安定!”

“没错,而人们的信仰,对于神又意味着什么呢?”燕拙说道,朝着那融化的灵性伸出了他的右手,“我在这一刻明悟,汐皇曾在汐夜宫前为庄哥立起雕像,人民曾想辉煌曜日敬拜,这份虔诚,多像是信仰,你觉得,这份信仰能否拯救眼前的人?他们的祈愿,又能否为庄哥带去力量?”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就算再强,也只是使徒,他还只是个凡人,他不是神!你,燕拙,你是不是忘了,这世界上可是真有神的!”

“是啊,那你见过吗,真正的信仰?”

燕拙的手接触到了那渗人的怪异之物,柔和的白光顿时跨越了位置的距离,笼罩了他纤瘦的身躯。

图灵的神情变了,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电子眼,看见了一场瞬息便忘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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