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是站在高处导引大潮的人,底下人追随他的脚步,可边宁自知有犹疑的情绪。高位者的考量也是复杂多变的,软弱的投降派自古也不鲜见,说实在,如果连他都没有真正坚定信念,又如何带领大众开辟一个新世界呢。
边宁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难过。
这些天发生的改变实在太多,那么多人的生活一夜之间巨变,恐怕大家都没调整好心态。而他一个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有自弃自卑的情绪是再正常不过。
古人云一日三省吾身,边宁要时时反省,一定要把自己最阴私见不得人的心态都剖出来。
正如锻铁一般,在实践里用热力和捶打一点点逼出杂质,使得身心都大放光明,这样才能成材。
边宁记下今日的教训,连忙要改正,于是又主动给荣绒拨去一个电话,哪怕唾面自干也要忍受。
对方挂断。
边宁又拨打了一次。
第四次,荣绒接通电话。
“你又要说什么?又是要来骂我的对不对?你说吧,我都听着。”
边宁悄悄松了口气,“我不来骂你,我为刚才说的难听话道歉,我不常骂人,刚才是我情绪失控了,这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没什么事你可以挂断了。”
边宁正想反唇相讥,说一句我也不需要你接受道歉。
不过他连忙反应过来,依旧语气诚恳,“不论你接受与否,我的道歉都是由衷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十秒,大概半分钟,或者更久,边宁也说不准,他只觉得这样的沉默颇为难熬,这会儿他正跟着几位同学往食堂走,正走到大门外,他听到荣绒说,“鼓山把我困在这里了,这座城市,现在是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她吸了吸鼻涕,居然有些抽抽嗒嗒的意思,边宁皱着眉,听荣绒接着说,“我出不去,昨天晚上就试过了。我和爸爸打电话,他正在想办法,可我们的人怎么也进不来,这座城就像大棺材,我们都会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当初我来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我一直以为世界那么大,哪里我都能去,哪怕想去外星球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错了。我真的怕死,我没和别人说,你也不准告诉别人。我找你,其实是想和你说说话的,我有一种感觉,你就是我来鼓山要找的人,可能还是我一厢情愿。
“你应该很看不起我吧?其实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挺好的,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总之,今天凌晨,太阳升起来之前我想了很久,假如我要死在这座城市,最后想见到的人是谁。结果我就想到你了。边宁,你能来找我吗?就当是道歉。”
边宁捏着眉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的不想着如何自救,却在想这档子事,简直不可思议,她脑子是怎么长的?
旋即,他又闷闷地叹气。
这一切,说到底是他自找的。
边宁手头正有一大堆处理不完的杂事,他可没半点闲心在这个节骨眼跑去和黑岛科技的大小姐讲和,于是他便只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只是时间未定。
下午他还有一个会要开,商量商量如何解决互助会的粮食问题,再有,就是一部分家在鼓山的学生,他们的去留安排也需要尽早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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