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呀,那不正是慕容家被太子哥哥退婚的那位七小姐吗?如今怎么出现在宫里头了呢?我还以为被太子哥哥退了婚之后,就整日躲在丞相府不敢出来见人了呢!”
“呵呵!我前几日还听说她哭闹着要自尽呢!也难怪……都这样了……谁人还会要她呀?”
“……就是呀,姐姐说的极是……”
议论声愈发低了下去,伴随着几声讥讽的窃笑声。尽管声音压得极低,然而却还是落入了云歌的耳中。她余光扫了她们一眼,也也懒得理会。
云歌此刻也无暇理会她们,悠然地凝望着假山流水出神,丝毫没将这几个人放入眼中。
几个女子的面色微微一僵,这个慕容云歌,当真是好大的面子,竟对她们爱理不理的!倘若她是像玉莲郡主那般的身份也就算了,就凭她如今这样,还有什么资格给她们脸色!?
几个皇子也顿时变了脸色,先前还想着将云歌纳入侧室的几个王爷更是以轻蔑的眼神望向了她,一改此前欣赏的眼神,避她如蛇蝎!
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在西凉国便是最大的笑话!
一番窃窃私语,入了凤倾的耳中。她抬起美丽的眼睫,看了纳兰玉一眼,却笑着接口道:“慕容云歌固然被退了婚,却也是慕容家嫡出,身份摆在那儿,又怎是后宫那些卑微低贱的下人?不过公主方才话中的意思,可是这慕容相爷不会调教女儿,而要你这个做公主的代替他这个治理了半世江山却教女无方的丞相去教导她的女儿?可是这意思?”
话音刚落,纳兰辰的脸色便一下子阴沉了下去。这个凤倾说的意思,可要令人好好探究了!不过是两句话,便愣是给凝玉公主冠了个大罪名!这慕容云歌是相府的人,父亲是当朝治国丞相,掌权半世,这西凉江山的一半权利都几乎掌握在慕容家手中!而如纳兰玉所说的,却难道是在指慕容诚不会调教下人,教女无方,而她难不成却要代替这个一品丞相,调教慕容云歌不成?
即便纳兰玉是个公主,身份尊贵,然而西凉国却是不准许女流插手政治,而慕容诚固然不是出身皇室,然而却掌握至高实权,如此下来,这纳兰玉可是在插手丞相府家事了!
那这皇室女眷插手慕容相府家事,可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话中深意,在场的人都心下清明!
云歌闻言,眉间微拧,随即散漫一笑,顺着凤倾的话道:“云歌不才,礼数未成,然而公主却说要代替父亲调教我,这可是在插手相府家事?慕容相府自西凉开国以来,便在朝野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公主一介女流,越俎代庖插手国家政权,只怕是不好吧!”
云歌的话无疑是再添了一把火,将插手慕容家家事的罪名愈发加重,毋庸置疑,慕容家几乎是西凉国的政权核心,而纳兰玉过问慕容家家事,其中深意,心思叵测!
“公主,容凤倾多言一句,这慕容云歌已被皇上许婚给王爷,婚旨一下,她便是钦定的王妃,未来瑜王府的正室!公主此言,可是又想插足瑜王府内务?”凤倾又在一旁煽风点火,纳兰辰闻言脸色更是铁青不已!
这给纳兰玉扣罪名不打紧,要紧的是,众所周知,纳兰玉与纳兰辰同一母妃,兄妹感情极深,若是有心人寻个究底,只怕这个罪名就要扣在他的头上了!
况且,如今皇室之争,五龙夺嫡,他已是在风口浪尖,众矢之的,如何还能背负这罪名!
而纳兰玉却是一怔,然而她毕竟年纪稚嫩,根本没能听懂凤倾话里的深意,也不知凤倾究竟是什么身份,见她竟敢反驳她的话,顿时大怒:“你又是谁!?”
纳兰辰见纳兰玉这般愚钝,当即阴沉下了脸,对她训斥道:“给本宫闭嘴!”
纳兰玉一怔,愣了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眼见着纳兰辰竟为了慕容云歌凶她,她又是委屈又是气急,小嘴儿一撅,哭丧着脸道:“皇兄,你……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人,凶玉儿……”
“不得无礼!云歌妹妹又怎么是低贱的女子?平日里让你多跟着太傅念点书,你也不至于这般无知无礼了!你现在这就给本宫回去好好思过!”
纳兰玉被训斥得一愣一愣的,原本还想辩驳些什么,然而见纳兰辰却是真的动怒了,她是了解她哥哥的,若是真的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因此再也不敢多话,只匆匆地叩了一礼,隐忍着委屈退下了。
临离去了,纳兰玉还不忘恨恨地瞪了慕容云歌一眼,都是这个贱女人,太子哥哥从不曾生过她的气,更何谈今日这般冲她发怒!都是因为她!
这么想着,她与云歌擦身而过时,还恶狠狠地撞了她的肩膀。云歌冷冷一笑,暗暗运了道力向她腿上一处穴位弹了一指飞刃!
纳兰玉原本还满腹委屈地心底碎碎念叨,猛然间直觉得膝弯一阵莫名剧痛,竟狼狈地向前扑去,伴着一声惊叫,着着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啊――”
她狼狈地爬起身来,一袭裙衫却摩擦了破烂,手掌上破了皮,一手的血,她向来娇生惯养,又何曾见过这么多血,顿时吓得大哭了起来!
凤倾见此,不禁一笑,掩唇轻笑出声。眼见着纳兰玉丢丑,她心情难得舒畅。她功力深厚,自然捕捉到了方才云歌究竟对纳兰玉做了什么小动作,一想到方才云歌方才的小动作,细细寻味,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纳兰辰见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凤倾在一旁取笑,令他更是只恨铁不成钢。他内力不及云歌,自然没能看到方才云歌的那指飞穴,因此只觉得这个纳兰玉怎么连个走路都走不稳当,当真是没用至极!气急之余,他忍着怒转头吩咐了几名护卫:“还不好生护送公主回宫!”
“是!”
待几名护卫将凝玉公主送黎,一场闹剧才堪堪收尾。纳兰辰对云歌道:“玉儿不懂事,从小被宠惯了,因此难免有些无法无天!加上她自小贪玩,不思进取,有些地方甚是无知!玉儿有些话本就是无心之言,云歌妹妹莫要理解错了!”
云歌冷哼了一声,却仍未理会。
凤倾闻言不禁饶有兴味地反问道:“殿下此番言说,莫说是在说是凤倾理解的不是,有心挑拨离间了?”
纳兰辰面色一僵,刚要开口寒暄几句,就见不远处一个侍婢匆匆忙忙地向他们跑了过来,见到纳兰辰与身后的几位王爷皇子,连忙乖乖地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几位王爷、皇子!”
“嗯!起来吧!”方才那般闹剧,纳兰辰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连带着口吻也冷冰冰的。
侍婢谢过之后,走到了凤倾身侧,附耳低语道:“凤美人!王爷命奴婢来通传,太后要王爷陪她对弈几局,所以让凤美人莫在这儿等候了,先行离去。”
“嗯。”凤倾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纳兰辰道,“如此,那凤倾便先行退下了。”
纳兰辰不作一声,便见她缓缓地向他们各行一礼,从容尔雅地退下。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云歌心中莫名得有些异样,总觉得这个女人并不一般,无论是眼神,还是眉眼间那抹俾睨天下的风韵,都并非寻常人。
而这般风华与气度,都并非是个女子该有的!
景芙蓉眼见着这会儿耽误了不少时辰,心中惦念着太后的传召,连忙对纳兰辰道:“太子哥哥!太后此刻还在长乐宫等着我与云歌妹妹!芙蓉不敢怠慢,此刻耽误了不少时辰,因此这会儿失礼了!”
纳兰辰点点头,却问道:“太后只传召了你一个人?”
景芙蓉摇了摇头。“回太子哥哥,太后还传召了云歌妹妹随我一同入宫呢!据说……是为了慕容相府与瑜亲王府的婚事……”
纳兰辰闻言,心神一紧,一脸复杂的望向了云歌。
太后传召云歌,是为了瑜亲王府与慕容府的婚事?
不能!绝不能让云歌嫁入瑜亲王府!于情于公,他都不准许!然而他却不能驳了太后的懿旨,因此慕容云歌与瑜亲王府的婚旨,他只怕要留点心思了!
“嗯!既然太后在等,你同云歌妹妹就赶紧去吧!”纳兰辰说道。
景芙蓉点点头,柔柔一笑,便欠身告退。云歌却连一眼都不曾看向他,紧跟在景芙蓉的身后,扬长离去,留下一脸意味复杂的纳兰辰呆伫在原地……
长乐宫。
罗汉塌上,太后低着头紧盯着棋面,眉心微蹙,手执一枚棋子却迟迟没有落子。她边思衬着,指尖纤长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另一手则不断得摩挲着黑子,怎么都觉得如今这棋盘上的局势棘手至极,无论这一子落哪儿,都是走投无路。
眼下,只不过方才落下数子的棋面,却是宛然一盘肃杀的死局。
对面,纳兰修散漫地斜倚在软榻上,绛红色的长衫从软榻上落下,绵延地铺展,眼帘半眯着,一手慵懒托腮,一张玄铁面具半遮容颜,狭长的凤眸斜睨着桌上的棋盘,唇角邪佞地勾起,却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太后却仍旧未落下一子。纳兰修面无表情地垂落了眼帘,手中轻轻拨弄着棋子,顺着她的视线向棋盘看向一眼,转而优雅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剑眉微微一挑,抬眸道:“皇奶奶,再不落子,茶便凉了。”
“你莫催哀家!哀家再思量思量!”
太后心不在焉,认真地死死盯着棋盘上错乱的棋局,将黑子缓缓落下,然而棋子落入棋盘之前那一瞬,指尖却又蓦地僵住,猛地将棋子收回,又是过了许久,太后无不懊恼地将棋子丢进了棋钵中,不耐烦地将棋盘推散开来,烦躁地挥了挥手:“哎哎!输了输了!不来了不来了!”
纳兰修玩味一笑。“只不过才刚刚开始,皇奶奶怎么就急着认输了?”
“这棋让哀家怎么下?无论落哪一子,都是死路!”太后向他苦苦地抱怨,神情有点儿赌气,心里有点闷堵。他固然只不过落了八个子,就完完全全地封住了她的棋路,眼下却当真不知该如何走。
纳兰修放下茶盏,口吻轻柔。“皇奶奶,您都这岁数了,还与我耍小孩脾性?”
“哼!你倒是愈发没规矩了!皇帝也是太宠你了!以至于你在哀家面前,是愈发没大没小了!”太后脸上嗔怒,心里却暗笑不已,她又看了一眼那棋局,唇角一撇,没好气地对着他嗔道,“许久不见,倒没想到修儿的这一手棋下得是愈发刁钻了!”
“太后,还没到最后,谁赢谁输,都不一定呢。”纳兰修漫笑着,修长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去,伸手将棋面重新摆回,又将手边的白棋钵缓缓向太后推去,“不如,皇奶奶与我交换棋子如何?依是这副棋面,皇奶奶执白棋,换我执黑棋。”
太后一怔,转而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的意味。“好!哀家倒要瞧瞧,你怎么走得出这一副死局!”
“死局?那倒未必。皇奶奶此言差矣。”纳兰修神色自如,敛眸冷静地凝视着棋面,微微勾唇,漫不经心地手执黑子将棋落下,淡淡道:“无论什么,都没有绝对的死局。”
太后很是好奇地看向他落下的那一子,有些诧异地质疑:“你下的这一子,可是绝对的死路啊!”
纳兰修面不改色地抬眸,不理会太后的质疑,只笑道:“皇奶奶,该你了。”
太后陡然反应过来,忙是执起白子落下,这副棋面对于白子来说本来就是局势大好,对于黑子来说却是绝对的死局,因此,交换了黑白子之后,她下得是得心应手,棋路四通八达,然而纵然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每一步都十分谨慎。要知道眼前这个小子,纵然是曾经享誉京城的西凤鬼才棋手,都断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她这一把老骨头!
先前那几盘棋,纵然是他让了她几分,下得随性随意,她都没法赢过。这一回,大好局势下与她交换了黑白子已是让了好大一步,倘若她再输掉,岂不是脸上无光?
太后愈发认真上心了,然而当她刚落子,忽然是想起了什么,于是顺口道:“这几日玉莲郡主总是往哀家这儿跑!虽然表面上是来向哀家请安,可哀家心里清楚,那小妮子心里头,到底是在记挂着谁?尽管她并不知晓你的身份,却到底对你是一片情深意重!”
太后心底哀叹。自从那件事过后,她这宝贝嫡孙便愈发令人难以捉摸了。她虽知晓他容府公子的这另一重暗面身份,然而却不知道这几年来,他究竟是如何过的!而这个曾被天下嗤笑为无能的废物,又是如何翻手乾坤的!在齐贵妃过世之后,也不知他是如何一路蹒跚走来!
纳兰修却恍若未闻,浅笑着拂起袖袍,执棋落子。
太后随即落下一子,又道:“那丫头,对你这小子可上着心呢!可你却总是对她不理不睬的,好歹人家也是睿亲王府出身的郡主,身份与你也般配。倒不如哀家作个主,将她许配给你?!”
纳兰修玩味一笑:“皇奶奶,倘若你将她许给我,睿亲王指不定要闹到您这儿来。”
“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可闹的?再说了,睿亲王再怎么也好歹要给哀家几分面子!怎么?只不过是嫁女儿又不是把他这老骨头嫁出去,用得着他来操这份心思?”太后转而忿然道,“哎,你们这些坏小子,也当真不是省心的料!哎,哀家何时能抱得上重孙呢?”
纳兰修失笑,拂袖落子。“皇奶奶,这事儿不妥,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况且对于景芙蓉,我并无心意,皇奶奶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太后点点头,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多提,低下头研究着棋路,一边思衬着棋路,一边碎碎念道:“最近这宫里头,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尤其是太子,可没少给哀家惹麻烦,添闹心。”
“太子?”
太后没好气地道:“可不是!前些日子,为了慕容云歌那件事,哀家可没少闹心的!你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一夜之间毁了清誉,太子却一纸退婚,事情都没查个明白,还险些将人姑娘家给杖毙了!若是真闹出了什么人命,给慕容府难堪,那老狐狸指不定要闹到哀家这里来了!太子真真是太胡来了!”
“慕容云歌……呵。”纳兰修倏然想起那一日那鬼机灵的小丫头,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是个有趣的女子。”
“哀家也甚是喜欢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心思灵巧,知书达理。只是,女人太过聪明哪,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太后幽然一叹。
纳兰修又将一枚黑子落定棋盘,窗外的光影透过雕窗洒了进来,却衬不到他的眉心与双眼,半面脸容隐匿在阴影中,而另一半面容则遮蔽在铁面之下,难以窥见他的神情。
只见他唇角渐渐地弯起一抹弧度,幽然开口:“皇奶奶,还记得您先前说的话么?”
白皙如玉的指尖夹着一枚黑子定格在棋局最后,棋面宛然呈现。纳兰修抬起脸,一双狭长的凤眸潋滟流光。
太后猛然回过神,看向了他,却循着他的指尖看向了那盘子,细看了片刻,顿时愕然得屏息了住。不觉间,原本对于黑子来说大为劣势的棋局,如今竟反客为主,占尽了极大的优势。不仅如此,眼下她手中的白子竟又重蹈覆辙,一如先前那般,成了一面死局!
“怎么可能?!”太后显然不敢置信,颓败地垂下手,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上。
纳兰修望着她慢条斯理地道:“皇奶奶,您又输了。”
太后失望得叹息一声,转而无不赞赏地看了他几眼,笑了笑说:“修儿当真是一手精妙的棋艺!哀家是自愧不如了!”
纳兰修深邃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太后被他那意味幽深的眸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蓦然是想起了先前她许诺的那一番话,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不情不愿地道:“哀家说话算话!说罢,修儿想要什么赏赐?南疆进贡的月影石,还是西域进贡的玉清三宝,修儿想要什么?哀家都赏赐给了你!”
纳兰修道:“我想向皇奶奶要一个人。”
顿了顿,不等太后回应,他又漫笑出声,“一个女人。”
太后惊奇地扬眉:“哦?莫不成是修儿开窍,铁树开花,看中了哪家的名门闺秀?”
纳兰修低笑,刚要开口,却被门外一声通报声打断。“睿亲王府玉莲郡主,慕容相府,慕容云歌求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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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说男主跟凤美人都比云歌好看,谁说的呀?往后看呀~咱们云歌才是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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