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扭转乾坤(2 / 2)

说罢,他高喝了一声。“来人!给我拖下去,以家法论处!每个人狠狠得杖责!”

王氏与慕容菡一听,惊得大气儿也不敢出!

容婉君心中冷笑,走近了慕容诚,缓缓地提醒:“老爷,若是以慕容家家法,这每个人都是要五十大板的!”

众人一听,表面上震惊,心底则是报以幸灾乐祸的心情,想来大多都是些平日里被王氏母女俩两面三刀欺在头上的,眼睁睁地看着慕容菡挨打,心里都是痛快的!后院之中,无非就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尤其是像王氏这般欺人太甚的,如今落水,自然全都要上来踩一脚的!

众人之中,然而只有慕容芸一个人躲在一旁,不敢再多看去一眼,脸上难掩心虚与慌乱。

王氏大惊,以慕容菡这等虚弱的身子,莫说是五十大板,就是二十大杖都要没了半条命的,更何况是五十大板?无非等同于是处死!这么一通下来,这人还能有气儿吗?

而慕容菡被这么一声令吓得魂不附体,眼神空洞,就连求饶都不敢了,眼睁睁地看着护院抬来两张凳子,将她按了上去,心底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将这个慕容云歌恨进了骨子里!

王氏急得浑身冷汗,转过身对着慕容诚不住地磕头,额头因为力道过重,磕了破皮,鲜血流了一脸,她却无暇顾及,只不住地磕着响头,铿锵出声,一边磕头,一边声嘶力竭地恳求道:“老爷!老爷饶命啊!五十大板,菡儿定是要没命了啊!是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可妾身只有菡儿这么一个女儿呀!老爷若是真的恨菡儿犯了错,那便让妾身承下吧!都是妾身的错,要打就打妾身,别打菡儿啊!”

慕容菡望着不断磕着头的王氏,心中愈发委屈,委屈地哭出了声,泪涕横流,看起来好不凄惨。慕容诚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没有触动,又悲又凉。他从来都不敢相信,他眼中一向乖巧的女儿竟是那么狠毒的女子!

更意想不到的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一直以来,这个向来为他冷落的慕容云歌在后院竟是这般凄惨的处境!

破鞋配废物!任是他听了,都无不痛心!

王氏眼见着几个护院要动手,心惊胆战地扑了上去,愈发悲痛地求饶道:“老爷!老爷你莫要对菡儿下狠手啊!她可是你的亲骨肉呀!你就这么忍心吗?五十杖那真是要出人命的呀!”

慕容诚也有一刻的犹豫!五十大板子,当真是过狠了!依照慕容菡跟王氏这般身子骨,只怕是小命难保,惨绝人寰!

“方才是谁喊着要将我狠狠处置的,轮到慕容菡就要温柔对待了?合着慕容菡的命就娇贵,偏偏我的贱如草芥?慕容诚,你这究竟是什么道理?”见他犹豫,云歌在一旁讥诮道。

慕容诚脸色又是一阵铁青,见慕容云歌竟直呼他姓名,心中又气又痛,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颜面荡然无存,心中难以掩盖怒火。

王氏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她,一双眼睛渗出通红的血丝来,眼见着她仍旧不逼死她们不罢休,当即不要命地向她扑了过来!

“贱蹄子!都是你害苦了菡儿,看我不跟你拼了!”

云歌看也不看一眼,冷冷地挑眉,身子优雅地向侧一偏,她当即扑了个空,猛地撞上桌台,伴随着乒呤乓啷的惊响,王氏摔了个不轻,滚烫的茶水翻溅在她的身上,登时惹来杀猪般的哭叫,凄厉声一片!

她看也不看王氏一眼,冷冷地对慕容诚道:“真是难看,慕容诚,我看家法还是一会儿再执行吧,这会儿让外人看了去,我看了都觉得丢人。慕容家的脸面都要叫她丢干净了!”

景慕轩也不禁冷笑出声,慕容诚却怒极反笑,当着外人的面闹出这样的闹剧来,他的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纳兰辰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看看狼狈的王氏,再看看按在凳子上疯了似得挣扎,苦苦求饶的慕容菡,再一看至始至终冷静自若的慕容云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心中愈发厌恶起了慕容菡来!

他又不禁深深懊悔,他当初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给慕容云歌下了退婚书,如今想要反悔,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慕容诚面色铁青地看了一眼太子,又看向瑾世子,最后疲倦地挥了挥手,叹息道:“都先给我退下去,别再这儿给我丢人!先将这个逆女关去禁闭,没我命令不许放出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王氏,“你,在我下达家法之前,给我在凝香园里好好思过,一步也不准踏出!若是再敢给我闹出什么花样来,就给我滚出相府!”

王氏脸色一变,慕容菡更是惊得跪在了地上,尽管心中不甘,却也知晓慕容诚这是留了情面,她抬起头恨恨地剜了一眼云歌,随即低下头惶恐道:“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这就好好思过!”

王氏连忙上前搀扶起慕容菡,两个人向慕容诚行了一礼之后,便连忙灰溜溜地退了出去,步子走得极快。慕容菡最后一眼望向纳兰辰,欲说还休,然而却见直到最后纳兰辰都是不屑看她一眼,至始至终都是用极为复杂的眼神打量着慕容云歌,心中憎恨至极!

她不明白为何太子又对慕容云歌上了心,但是不用想,定是她又施展了什么媚术勾上了太子,这一次她算是输了,败在了她的手上,但是即便她不能嫁给太子,她也定不会让慕容云歌好多!她的繁华梦终究是碎了,可慕容云歌也休想得逞!

慕容诚叹了口气,一场闹剧下来,顿觉脸上无光,望向太子,脸上登时无奈至极。“哎,老臣教导无方,叫太子与几位公子看了笑话!”

纳兰辰冷冷地道:“慕容菡的确是太过分了,那样侮辱的话竟也说得出口,更何况歌儿是她是亲妹妹,这般欺辱自己的妹妹,如此姐妹,真是叫人心凉!”

慕容诚点点头,心中对于慕容菡更是失望不已。

“相爷当真是心软了,五十大板子怎么够?”景慕轩忽然开口道,“慕容菡这般恶劣不敬,不但侮辱瑜王是‘废物’,更说慕容妹妹是‘破鞋’,这般出言不逊,若是传到皇伯伯耳中,定是要叫皇伯伯雷霆大怒的!到时候,可就不是几十板子这么不痛不痒的罪责了!指不定,是要牵连慕容一氏满门的!更何况,相爷地位崇高,如今在朝野上下多少眼线紧盯着慕容一氏,所谓高处不胜寒,倘若相爷这会儿让谁人抓着了这个把柄,岂不是要往死里弹阂您?要知道这可是辱没皇室尊严的大罪!”

景慕轩话音刚落,慕容诚心间一凉,一身冷汗。他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如今慕容家的地位的确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凡是功高震主,如今慕容相府的势力想必不但是四大门阀,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忌惮。

更何况如今太子,睿王府瑾世子与几位世族公子都在这儿,方才目睹了一番闹剧,必然是落下了话柄。

一想到这里,慕容诚更是心下生寒!

对于后院的事,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人之间的斗争他多少了解,想着也是无伤大雅,到底是家里的琐事,终归脑补出多大事儿来,索性也就放任自流了!然而哪知如今竟让慕容菡闯出这么大的祸端来!

祸从口出,他在朝野上这么多年,向来懂得这个道理,一直都是谨言慎行,却不知在自己的女儿这儿栽了个大跟头!

慕容诚看向景慕轩,一时慌乱,正欲开口,却听云歌蓦地冷冷道:“世子这番话也太过严重了,慕容诚愚蠢至极,冲动之下才说出这番话来,况且一介女流的话,各位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听过就罢。说什么传进皇上耳中,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人妄想借此挑事罢了,我看在座的诸位定不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吧!”

她转过身清冷的一眼扫过景慕轩与赫连绝等人,最后落在了李寻晏的身上,后者察觉到她格外锐利的视线,不禁猛地打了个寒颤,就听赫连绝笑道:“七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四小姐不过是无心之言,我们也不过是这么一听,定不会传出去的!寻晏,你说是不是?”

“是、是啊……”李寻晏连忙点点头,信誓旦旦道,“我也不过是听听,看看就罢。一个女人无知的话怎么能乱当真?”

纳兰辰看向云歌,却见她从未向他看来一眼,不由得深感郁结烦闷,这个慕容云歌,当真是连一眼都不愿看他了么!难道,她就这么记恨他,甚至不顾从前的情分了?

景慕轩无辜地耸耸肩。“慕容妹妹,我这可是在提点你,并无其他心思,我可不是像慕容菡那样两面三刀的小人!”

云歌一笑。“看不出来,世子倒是个磊落的君子?”

“哈哈!本世子向来光明磊落,从不玩那些暗箭!不过慕容妹妹当真是心思聪慧,令本世子佩服!丞相,您可是有个好女儿,你先前这般对待慕容妹妹,慕容妹妹却还这般替相府着想,你可对他心中有愧!”

云歌闻言,心中冷哼。她才不是帮着相府,而是她如今也同慕容诚站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慕容诚听了,心中却复杂不已,又是愧疚又是感动的看向了云歌。

容婉君在一旁尽管没说话,心中却暗暗惊喜不已,她原本还以为今日云歌定是没好果子吃,哪知道即便是面对王氏那般咄咄相逼,云歌也镇定从容,前后不过只言片语,便三两拨千金,反手乾坤,反将王氏母女一军,当真是好不痛快!

然而更多的,则是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惊讶之意!从前她这个女儿向来软弱不能,遇到什么事儿了即便自己占理儿也不懂与人争,凡是隐忍退让,然而如今却是同从前大不一样了!

而慕容芸在一边看着却眼热不已,她尽管方才帮衬了云歌,却也不过是本着自己的利益出发,趁着慕容菡不利,落井下石,背后狠狠踩了一脚,然而如今眼见着世子这般维护她,太子更是心心偏向着她,更令她郁闷的是,就连全西凉国身份最是尊贵的公子容卿都这般与她亲近,这个慕容云歌,当真不会是狐媚子转世吧?!

怎么不过前后几日,慕容云歌的身上就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莫非真就是走了一趟鬼门关,被什么邪魔鬼怪附体了不成?她该不会是妖女转生吧!

越是这么想,慕容芸心中越是嫉妒不已,她固然也有番姿色,然而比起慕容云歌的美貌却不是逊色半点,然而这却是羡慕不来的,只恨她生来便没有这般得天独厚的条件,只恨自己没有好福气,没有这么疼爱着自己的长兄,更恨自己不是嫡出,亦恨自己不争气,倘若她有慕容云歌这样的容貌,指不定如今被太子这般痴迷地看着的就是她了!

“慕容菡大逆不道,有言之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相爷定要好生处置,万不能生了私心偏袒了谁!”纳兰辰说着,又转向了云歌,目光柔和了几分,“慕容妹妹今日着实受委屈了!往后谁敢再欺负你,你便跟我说,相爷不帮你,我定是护着你的!若是以后还有谁再这般侮辱你,我定不饶她!”

景慕轩也道:“嗯!往后若是谁敢欺负慕容妹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

慕容芸听到心中嫉妒极致,拢在袖口的手紧捏不止,面色一阵阵发白。老实说,她心里快嫉妒的快要疯了!凭什么慕容云歌能够得到这般宠爱?凭什么公子莲亲近着她,瑾世子帮着她,就连太子都这么护着她!她也好希望太子这般维护她,即便是看她一眼,也足以叫她心花怒放!

云歌闻言,缓缓转身,终于看向了他,然望向他的眼神,却是凉薄至极。“在这就谢过太子与世子关心了。不过,太子关心是好,可过度的偏护,不怕惹来什么闲言碎语么?”

“什么闲言碎语?”纳兰辰不解,连忙追问,“慕容妹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殿下难道没懂?我以为我说得很明白。我只想提点几句,殿下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云歌冷冷地提醒他,口吻不冷不淡,脸上尽是冷漠,看不出丝毫情绪来,“您是太子,原先我是你钦定的太子妃,然而你却已经退了这份婚约。既然退了婚,我们之间便再无牵绊!也请你清楚,我如今已被皇上钦定为瑜王妃,虽说婚期还未定下,然毕竟身份摆在这儿了。瑜王是您的臣弟,我以为,太子还是与我保持些距离是好!若是叫有心人看了去,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她这番话,叫纳兰辰心中一凉,她就这么想要与他将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他还以为,她昨日在赌坊的那些话不过都是些气话呢!她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还是爱着他的,可如今她却是这么坚决地要与他保持距离!

“慕容妹妹何时与我这般生分了?从前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纳兰辰剑眉紧皱,心中的焦躁感愈发猛烈。他自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向来都是多少人娇惯着,因此难免养成了帝王家独有的傲慢性格。他是皇子,亦是储君身份,莫说在宫外,就是在宫里头,几个皇兄皇弟见了他都诚惶诚恐,京城的哪家大家闺秀不是以能够嫁入太子府为执念?但凡能够与他攀上些关系,那可是那些名名门千金做梦都不敢想,梦寐以求的事!

然而这个慕容云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他这般示好,她竟要与他疏远距离?还是说,这个女人也学着其他女人跟他玩弄心计,跟他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太子还是分清楚的好,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云歌有些不耐烦地道,“况且,谁没有过年少轻狂?当年年纪轻不懂事故,还天真地以为喜欢上的那个男人值得云歌去托付终身,轻易地付了情意,却付错了人!如今一朝梦醒了,我也清醒了,太子当初那一巴掌,将我彻底打醒。太子身份尊贵,万人敬仰,京城名门无不趋之若鹜,可奈何缘浅,太子终归不是云歌的良人,更不是云歌的归宿,到底也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

“这根本不是你的心里话!”纳兰辰激动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然而猛地意识到一旁还有其他人在场,不想叫人看了笑话,尤其是慕容靖与景慕轩,于是转过身道,“你们都退下吧!丞相,您也请回避片刻!我与慕容妹妹有事要谈!”

“有什么要谈,要我父亲都回避的?太子有什么话当讲无妨,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云歌冷冷道。

“你……”纳兰辰简直对她又恨又无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般给他难堪,难不成是在报复当初他退婚一事?

“慕容妹妹难道还在对那件事怀恨于心?”

“哪件事?太子可说的是退婚一事?”慕容云歌一笑,玩味道,“为何要怀恨于心?太子下退婚书,名正言顺,任是谁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还未嫁入门府,便遭人玷污了吧?太子又是这般高贵,又岂能容忍我给太子府抹上污点?婚前失贞,若是依照西凉国律例,可是要当众杖毙的!太子没有追究我的过错,已是大人大量了,我为何还要怀恨于你?”

纳兰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之极!她说这番话,又讥又讽,挖苦至极,分明是还在记恨着他当初的退婚!

“歌儿,你这番话说得太过违心了!你一定是在恨着我!”纳兰辰心中不甘,穷逼不舍。他宁愿她恨他,即便是记恨,也不正说明她还将他记挂在心上?

云歌冷嗤,冷冷地望向他,不由得为他这番话而感到可笑。

难不成,她就必须在意着他?这个纳兰辰可真够自以为是,他以为他是谁?就因为是太子,身份崇高,她就该将他放在心上?!

到底是皇室出身,莫名的就有一种优越感,好像他能够负尽天下世人,却不允许谁人负他!?

“太子多心了吧?记恨一个人,也要那个人值得记恨。”顿了顿,她又冷漠道,“总而言之,我不会记恨你,因为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也没必要耿耿于怀。退婚书也好,你也好。”

纳兰辰的脸色登时寒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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