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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凭借着哪股意志力在支撑着薄弱的生命,三日他仍旧活着安好,这本就是奇迹。
他坚定的话语犹然在耳――“一生一世,竭诚尽忠,追随小姐……不离不弃……”
没有华丽的辞藻,更没有悲壮的誓言,或许就是这一句话,支撑到他现在。也便是这一句不离不弃,才让他不轻易放弃自己。他都不曾放弃,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红玉见此,心中不由得微微苦涩,对她道:“小姐,绝影公子如今还有鼻息呢!他都不曾放弃,我们又为何要放弃他呢?”
云歌一怔,愣住了良久。红玉又道:“公良公子乃是天下第一医圣,他定不会那般冷血无情的!小姐,您想想办法呀,难道您要眼睁睁地望着绝影公子……奴婢只恨自己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当初若不是绝影公子保护小姐……呜呜呜呜!”
“别哭了。他不会有事的!”云歌郑重其事。
红玉停止了哭泣,泪眼汪汪地望着云歌。“真的吗?!”
“嗯!我不会让他有事!”云歌说着,重重地拍了拍红玉的肩膀,却不知究竟是在宽慰着谁。
这晚,云歌便再次打算去一次公良府,而令她没能想到的是,她方才要准备出府,还未打点好,便有人来传报,公良府来了人。她心感诧异,这事儿未免太蹊跷,公良府与慕容相府两家积怨颇深,这公良策甚至将慕容家之人列入了“四不救”名单。而如今公良府来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了。云歌换了一件衣裳,赶去前厅一看,如何也没想到这来人竟是公良策。
“是你……?”云歌眯了眯眼,良久地怔了住。
凄迷的月色下,公良策静静地坐在桌前,仍是那一件月牙白的长衫,夜色中,单薄的身影难免显得清清瘦瘦,然一双眼睛,却润泽如墨玉。
公良策简短道。“是我。”
云歌缓过神来,不禁拧眉狐疑地打量他,有些弄不清楚他的来意。“你来……是做什么?”
公良策挑了挑眉,淡然地反问:“我来还不好?免得你再白跑一趟。”
云歌挑眉,就见他唇角一勾,慢条斯理道:“我今日若不来,只怕要遭你忌恨。我可不想日后,被你扎人偶扔飞镖。”
“你愿意救人了!?”云歌惊喜异常,丝毫没想到他竟会愿意救人!她原本还打算着,她今日再去公良府门口堵他一次,直到他肯愿意救人为止!然而倒没想到……只是,云歌惊喜的同时,不免有一些疑虑。
这个男人,怎么忽然就愿意松口救人了,还亲自上门?莫非有什么隐情?
云歌挑了挑眉,狐疑地问:“有什么条件?”
公良策挑眉,平静地瞟了她一眼,眉梢轻撇。“跟我谈条件么?”
“不是跟你谈条件,而是问你有什么条件!”云歌紧接着又道,“你不是有‘四不救’的医戒,而且从未打破过么?说罢,到底有什么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她都会尽力做到,去满足!
公良策摇了摇头,目光幽幽。“我救人,从不谈条件,只看我想不想。”
“想不想?那你如今这是愿意救了?”云歌面色古怪道。
“嗯。”
云歌不禁又有些奇怪。“那既然如此,那先前我有求于你,你为何不愿意?”
公良策解释了一句。“心情不好。”
“……”
云歌一下子语塞了住,沉默良久,吐出了一句:“性子真怪!”
“过奖。”
“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去看看绝影的伤势吧!”
公良策却冷不丁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无需看,我便知他如今是什么伤势。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纵然我医术再高明,也最多将人救活,但却不能还给你一个完整如初的人。”
云歌闻言,面色不由得一惊,豁然转过身来面对他,诧异追问道:“完整如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良策轻抿一口清茶,随即放下茶盏,耐心地解释道:“那日他替你所挡的掌风,凌厉决然,是倾尽了二十余暗卫全身的功力,纵然他挡了下来,然而浑身上下却筋脉俱废,内功尽散,如今怕是只剩一口气了。即便我能够医活他,他的武功,这样的人,一身武艺也废尽了,你还愿意救么?”
“自然!”云歌道,“只要你能救活他,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即便是一个废物?”公良策口吻清幽。
云歌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即便他是一个废物。”
“嗯!倒没看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不过,他救活了以后,不但武功尽废,因为身子受了重创,五脏六腑都衰竭严重,即便如今我救活了他,他的命数却也不远,最多……”公良策说着,缓缓地伸出了三根手指来,“也不过三年寿命。”
“你说什么?!”云歌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面色一白。“那……那跟没医有什么区别?”
“至少,他活着。只是如此苟活着,如同废物一般,甚至生活不能自理,对于一个武者,尤其是一个男人而言,身为一个暗卫,却失去一身武功,不能护主尽忠,这般活着,还不如死去。”公良策面色幽幽地摇了摇头,显然十分惋惜。
云歌不禁沉默了几分,的确不错。莫说是对于绝影而言,就是对于她而言,若是她痛失一身武功,甚至不过三年寿命,还要连累他人照拂左右,这般苟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真的就没其他办法了吗?难道,他即便是医活了……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只能是个废物?”若当真如此,绝影定会很痛苦。
公良策眸光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一双沉寒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紧接着似笑非笑地道:“有时候,我当真为瑜王爷感到惋惜。”
“什么意思?”云歌不禁面色一诧,疑惑道,“你为何忽然提起他?”
“你是他的妃子,而他却是你未来的夫君。一直以来,他都处处维护于你,然而你对于他的关心,却不如身边一个区区暗卫。”公良策沉声道。
云歌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不悦道:“他现在不是好好的?何需人关心!”
“他现在好好的?”
公良策闻言,不由得失笑一声。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他即便是有心也难以医治。一个是自己,一个便是纳兰修。
他是一身顽疾,而纳兰修,却是心病难医。
只是有的时候,心里的病比身上的病更难医,也更难以痊愈。有时候,镌刻在心里的伤痛会跟随人一辈子,如影随形,这份痛楚就好似流淌在血液之中,一生一世,直至死去,都难以磨灭。
他一笑,随即摇了摇头,清淡地道,“看来,你是当真不关心你未来的夫君。”
“我不懂你的意思。”云歌皱了皱眉,着实不能够明白他话中的意味。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罢了。”公良策说着,又道,“你可知晓,圣药天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