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后的曹公公一见到她竟在皇上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甚至将这一品圣旨就这么扔在皇上面前,顿时脸色大惊,暗暗惊怒不已!
这个慕容云歌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这眼前坐着的可是皇上啊!西凉江山一疆之主,她竟敢这么对皇上说话?真是不要命了!
曹公公气急,提着拂尘疾步地走上前来,尖声地对她道:“慕容云歌!你好大的胆子!这儿岂是容你撒野的地儿……”
他话音未落,就见云歌面色清冷地缓缓回眸,凤眸勾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曹公公话音顿止,直觉得那冰冷刺骨的视线犹如剑刺一般直扎入心扉,她的目光凌锐得简直能够杀人于无形,话音一下子哽在了喉咙后,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面色一下子变得青红交杂,难看不已。
景元帝不由得恼火,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住口!你给朕退下!”
曹公公被这一声吓得毛骨悚然,缩着脑袋身子又怯怯地退了回去,心神却为此震荡不已。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一点可是万万没说错的!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苏海清能够将皇上伺候的好好的。
景元帝回过头看向了她,面色大恼,却怒极反笑,目光冷盯了她半晌,缓缓地开口道:“呵!好!你来和朕说说看,这道圣旨哪里有让你不满的地方?倘若有何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大可以提出来!可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难道我说的,您还不懂?”云歌冷眼看着他,尽管她身材娇小,甚至比书案高不出些许,然而却无形之中给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感,昂然立于天地之间,冷傲的气场压下了他一截,神情不怒自威,就见她缓缓地向他书案靠近了一步,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慕容云歌,此生此世,纵然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入地狱,也誓不嫁入太子府!更不会踏进太子府半步!想要我嫁给太子?做——梦!”
景元帝闻言,面色僵了住,云歌又道:“况且,皇上您竟然已将臣女赐婚给瑜王,又岂能反悔?当初那道婚旨,也是您亲口允下的!如今竟又下了道赐婚,说要将臣女赐婚给太子!皇上,您当婚姻是儿戏么?还是您将云歌看作廉价的赏赐?赏来赏去,谁想要了,开口便讨要了去?还望皇上弄清楚,臣女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赏赐!再有,皇上您又何曾顾虑过云歌的感受?又何曾顾虑过瑜王的感受?这道婚旨,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歌的咄咄相逼,令景元帝愈发怔忡,曹公公闻言,心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地看向了那亭亭立于桌前的倩影,他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皇帝,就见他眉心深深地皱起,剑眉高高地挑起,显然是被她的话给气坏了,一双凤目死死地瞪住了她,冷冷地喝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慕容云歌,可知晓你这是在抗旨?!是在藐视皇威!?”
云歌冷冷地勾唇,扬高了下颚,幽幽地沉声反问:“皇上,不知您听到哪句话说臣女这是在藐视皇位?臣女这是在同您论理。”
“论理?”他恼羞成怒:“放肆!朕还需要你来同朕讲道理?慕容云歌!你可知你这是在对谁说话!”
云歌嘴角淡淡地一牵,笑意却不咸不淡,语调似讥似讽道:“当然是在对这西凉天下万人敬仰,万万人之上的仁君您!”
“你!无法无天!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景元帝豁然扶案起身,一脸震怒地指向了她,怒不成声地斥道,“明知故犯,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越来越放肆!怎么?!你以为你是慕容诚的嫡女,又是皇后的侄女,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云歌微微一笑,话中却透露出无不讽刺的意味:“这话可就差了!你是皇上,您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您还是这西凉天下掌权最大的男人!您想要如何,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想要治臣女的罪,轻而易举,谁又敢说不是?”
“简直放肆!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在拐弯抹角的讽刺朕?!”皇帝目光一沉,气得心神紊乱,又恼又怒地盯着她,喝斥道:“慕容云歌,先前朕瞧你知书达理,温婉秀忠,如今你可真是恃宠而骄,愈发胆大包天了!你就不怕因此事牵连你整个家族?”
“皇上,您真是说笑了!您是明君,又岂会因为云歌一人之错,而牵连那么多的无辜之人?”云歌冷冷地望着他,却字字珠玑。
她死死地盯住了他,皇帝被她的话噎得不行!这句话一出,反倒是成他的不是了?她分明是在暗讽他昏庸、无能、残暴,昏君!然,她字字句句将他的话给堵死了住,以至于他根本没有任何词句去驳斥!
皇帝严声道:“荒唐!朕怜你先前对太子一心一意痴情相许,怎么如今朕做主为你们赐婚,成全你们?你反倒不领情了?”
“皇上,您当真是因为想要成全臣女与太子,才赐的婚么?”
云歌说完,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却暗暗地冷笑,前几日来,她一直在想,这皇上为何答应了太子的请旨赐婚,在这之前,她丝毫都想不通透,然而如今却忽然领悟,景元帝这般所作为,只不过是身为一个父亲可怜而可悲的护犊子举措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是高高在上如景元帝,也不忍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身陷皇权漩涡之中!前有朝野之上萧孟两家步步紧逼,后宫里萧皇后又不依不饶,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保护纳兰修的周全罢了。
可怜的是,这个父亲,为了保护最为宠爱心疼的儿子,不惜布下如此危险的局面,然而可悲的是,也正是这个父亲,却根本不知他一直在悉心呵护的儿子究竟拥有多么可怕的城府与野心。景元帝爱美人不爱江山,对心爱的女子挚情专一,甚至情愿割舍江山都在所不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然而也正是这心爱的女子母族势力太小,尽管被册封为四妃之一,然而这齐贵妃却本身没什么心计,因此在后宫之中步履坎坷,甚至被人迫害至死。景元帝痛心疾首的同时,亦对他与王淑妃唯一一个儿子纳兰修心怀歉疚与懊悔。
他身为皇帝,又是他的父亲,又何尝不会知道平日里后宫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把戏?只是后宫与前朝向来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系,前朝局势牵一发而动前身,单单说这蓉妃与孟贵妃,身后便牵扯到了慕容家与孟家两大京城贵族世家,更别提其他的妃子,于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初册封太子之际,他权衡了许久,曾想过将纳兰修立了储君之位之后,他在皇室之中究竟会有多么岌岌可危,如履薄冰,会遭到多少迫害?他不敢去赌,于是最终将纳兰辰封为太子,不为别的,只为平衡朝野各派势力。得封太子之位,萧皇后心满意足,自会知道收敛,也不会再对纳兰修有多加刁难,他想着,待继位之时,他再立下诏书,将皇位传给纳兰修,届时也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然而他却没想到,萧皇后的野心竟这么大,为了巩固纳兰辰的储君之位,就连慕容家也是一心一意得想要拉拢。他生怕萧皇后为了储君之位,对纳兰修或是其他皇子有何不利,于是索性就随了她的意愿,将慕容云歌赐婚给太子,到时候,他再传来慕容诚,许他一些条件,并且让他表面上迎合太子,暗地里则是拥护瑜王登上皇位。
那时候,一旦他传位于瑜王,纳兰修又得慕容家的拥护,朝野之上连同孟家的势力必将倒戈。
说白了,在他的眼中,慕容云歌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政治局面的牺牲品罢了。
可他却没想到,这一枚棋子,竟然会有自己的思想,会有自己的脾气,大大违背了他的意愿。
将她当成了炮灰?实在是笑话!她又怎么会是那样甘于被人利用的人!
她慕容云歌平生最厌恶的事,便是受人牵制,被人摆布、利用。她可以为了大局隐忍,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为别人的大局所隐忍。如今事关她自己,又如何要她隐忍下去,更何况,纳兰修是怎样的男人?那样深沉腹黑的男子,又岂会平白无故得一再任人欺凌?
景元帝知晓护犊子,可他难道为何不去想,后宫深深,就是这么一个从小举目无靠,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支撑的少年能够在皇室生存下来,这才是真正的可怕吧!
皇权?江山?这些恐怕都不是他想要的吧?她透过那个男子犹如浓雾密布的眼睛,看到了不止坐拥天下的野心,更多的,却是仿若来自炼狱的复仇业火!
即便是景元帝这个父亲都不知晓,自己的儿子,是个那般可怕的人!
御书房内,气氛陡然僵固凝滞了下来,空气仿若全都凝结了一般,竟叫人难以喘息。
曹公公与一众御驾边伺候的奴才给吓得不轻,惊得大气儿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退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见眼色行事。
门外很快传来了一阵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小太监尖细的嗓子恭恭敬敬地道:“奴才叩见蓉妃娘娘!蓉妃娘娘万福金安!”
景元帝闻声不禁皱眉,抬起目光。
云歌微微挑眉,侧过了脸,余光循声向门口看去,隔着虚掩的门,就听到蓉妃没好气的声音传来:“放肆!还不快给我让开!你这狗奴才拦着我作甚?!”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连连赔不是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哪儿来的胆子赶拦着蓉妃娘娘呀!可是皇上下令,无论是谁都不许踏入书房半步!还别让奴才难做呀!”
蓉妃闻言,随即嗔怒道:“本宫有要事,还不快快进去向皇上通传!”
小太监一惊,紧忙地推门走了进来,这还没开口,景元帝就冷冷地道:“朕说过什么?你全都忘了?!”
小太监一怔,好半晌这才明白过来,一脸哭丧地又紧步走了出去。这两边人都不好得罪,他夹在当中,真是深感两难,这头回绝是得罪蓉妃,倘若不拦着皇后进了书房,那么他这头上的脑袋可真真是难保了!
然而这小太监哪里能料到,这一头方才出门,这回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不远处又是好一阵仗势向御书房赶来。他向远处望去,不由得一惊。
蓉妃循着他的视线向后转身看去,就见萧皇后与纳兰辰向着御书房疾步走来,她低低地冷哼了一声,却也暗暗诧异这消息传得怎么会那么快,萧皇后竟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与她前脚后脚赶到。
小太监一见到萧皇后与纳兰辰,这脸色瞬间扭曲得更难看了,对着两个人恭敬地福了福身,笑眯眯地道:“奴才叩见萧皇后!叩见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萧皇后凉凉地道:“起来吧!”
蓉妃又看向了萧皇后,继而又淡淡地一笑,仪态万千地向着她微微欠了欠身,皮笑肉不笑地道:“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萧皇后清冷的“嗯”了一声。“起吧。”
纳兰辰看了一眼蓉妃,行礼。“儿臣见过母妃,母妃贵体金安!”
“太子请起。”蓉妃微微一笑,三人间看似客气,实际上暗藏刀锋。
言罢,蓉妃抬起头来。“不知皇后娘娘此刻来御书房,是为了什么事?”顿了顿,她又转过目光,落在了纳兰辰身上,笑眸里平添了几分深意,“就连太子殿下也来了?”
萧皇后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嘴角牵了牵,不动声色地道:“本宫来自然是有事要寻皇上。妹妹不也来了?可是也有什么事寻皇上?”
蓉妃浅浅地一笑,别看萧皇后这一句话简简单单前后两句,这话里头可危险着呢!
要知晓这太和殿本不属于后宫管辖之内,而太和殿谁人进出的事,除了皇上与其身边的总管,是一概无人知晓的——除非这人在皇帝的身边安插了人脉。
倘若她回答说是她来是因为慕容云歌进宫一事,岂不是就等同于变相承认了她在太和殿,在皇上的身边安插眼线?这罪名说小是小,说大了可是监视国政的大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大逆之罪!
“呵呵!昨个儿我听说,皇上为太子做主赐了婚,所以过来问问。”蓉妃继而又故作疑惑地扬眉问道,“咦?皇后娘娘来此该不会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本宫同你一样,得知皇上为太子与慕容家嫡女慕容云歌赐了婚,所以想来问问究竟。”萧皇后微笑着道。
“哦!原来如此!”蓉妃笑了笑。
萧皇后转过身,却见小太监神色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瘦小的身子却巍然不动地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打算,她见此不禁微微一愕,低斥道:“你这奴才,为何挡在门口?谁给你的胆子!”
萧皇后可不比蓉妃的好脸色,对待奴才一贯是狠辣刁钻的手段,这小太监虽然方才入宫不过两年尔尔,却也是有见萧皇后的手腕,当即就被她的脸色给吓得不轻,这腿一哆嗦,哭丧了一脸道:“德妃娘娘,这皇上就下了令了,任何人都一概不见!”
萧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心道她怪不得站在门口不进去,原来是被挡在了门外,进去不得。
她转过头,又对那小太监命令道“那你还不快进去替本宫通传一声。”
“这……这不太好吧?”小太监弱弱地道,“这皇上都已经……”
萧皇后见此,蓦然厉声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是在违抗本宫不成!?倘若耽误了本宫的事本宫可饶不了你!”
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就进了御书房,方才进去就顿时意识到书房里几欲凝固的氛围,云歌与皇帝面面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直叫人窒息!
曹公公见他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连忙对他使以颜色。可小太监却不懂规矩,躬了躬身正欲开口,却殊不知这时候皇帝正是在气头上,见他又进来,将腹中憋了许久的火气一股脑儿得撒在了他头上,沉声喝道:“混账!朕先前说的,你都当耳旁风的?来人!将他拖下去,答杖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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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二更的问题,大家应该看到,无论是一更还是二更,最多也不过一万二,再往上君临便负荷不起了。目前我手上没有存稿,几乎裸奔,能够日更一万真的很难坚持,所以大家多体谅,不要说更新不够这样的话了,尤其是一些盗版读者,我体谅你零花钱不够看正版,你也体谅我,如今我在新人水深火热,不过就是没出头的小人物,我就是个小作者,权益根本没有维护,有些读者还请不要强人所难了,恳请体谅。有个作者说的话也有道理,如果是真心喜爱文文的读者,平时吃几根冰棍的钱还剩不下来么?我也是码字讨生活的,日子艰辛不已,过日子是一块钱一块钱抠着省的,看盗版的读者有些钱能别省就别省了吧。爱我请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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