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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上党许氏的未来,由不得三人不慎重,良久的沉默过后,唇角挂着苦涩笑容的许徽打破了寂静:“若不推出般若学派,以我许氏如今的实力,可有别的方法,阻止佛门坐大?”
她的问题直指关键所在,许亨思索片刻之后,方以笃定的口气,给出肯定的答案:“没有。(WWW..l)”
是的,没有。
上党许氏的根基太过薄弱,人才太过缺乏,为足够的名望争取民心,又不能像别的世家一样强取豪夺,这就注定了极多因素掣肘他们的发展。
如果北地佛门一心,勾连本来就首鼠两端的西域,全力支持胡人,就凭如今大齐被世家所把持的腐朽朝政,五胡乱华,神州陆沉,仅仅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见祖父还是没说话,许亨轻轻笑了笑,声音之中多了几分轻快的意味,又带了些难以言喻的激昂:“祖父,与其顾虑这个,考虑那个,倒不如放手一搏。若真得偿夙愿,别说般若学派,就连佛门也得俯首称臣,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如此,岂不痛快?”
许泽柔和的目光,在许亨与许徽身上流连片刻,又挪到了法华经之上。
许亨才华横溢,高傲自负,还拥有少年人特有的豪情与跳脱,是一块未经琢磨的钻石,定将光芒万丈。许徽心思细密,低调谨慎,又因前生之事,总是追求周全与稳妥。这样的两兄妹,若能维持一如既往的感情,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相互配合,纵然他离去了。也能对儿孙彻底放下心来,可偏偏……两者之中,身为主导者一方的许亨,性子还没有彻底定下来,而人心,本就是这个天底下,最善变的存在。
想到这里,许泽在心中轻轻叹息。
没到四十七岁的他。若是在前世,还属于年富力强,应当大展拳脚的年岁,距离退休也得十三年。可在医疗条件极为低下,一个风寒着凉就能要人命,一场普通瘟疫就能成千上万死人的大齐,四十七岁。已经算是半只脚迈入黄土的人啦!
察觉到祖父的情绪有些低落,许徽还以为许泽是不满许亨激进的言论,连忙转移话题:“祖父,孙女是不是得离开书房了?算算时间,钟前辈也应该快……”
“钟完?”许泽唇角微微上扬,带了些讥讽地说。“难不成你以为,这么一件小事,钟完还会亲自过来与我赔礼不成?”
“可是……”
许泽望着最重视的孙子与孙女,神色平静,话语如刀:“颍川的诸多世家,高傲狂悖,连吴姓与北姓都瞧不起,岂会看得起我们这些出身寒微的北姓世家?若非钟家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吴姓侨姓世家清楚内幕,嫌弃芸娘在钟家无半个人依靠,不肯以青年才俊相许,钟完碍于面子与家族声誉,不能随便让芸娘出嫁。才弄得高不成低不就,这桩婚事。怎会落到子储身上?这些年,许氏与钟家看似和谐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一点,难道你们都不明白?”
许容与钟芸的婚礼,将原本毫不相干的上党许氏与颍川钟氏勾连在了一起,成就一份太平年间,无事情况下互相帮助的盟约。但自从本该成为上党太守的许容病逝,钟夫人又无子傍身之后,钟氏众人对钟夫人的定义,就从“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发挥效用的棋子”,变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纵然没有今天这么一出,明天,后天……总有一天,积压多年的矛盾会爆发出来。就好比今日,钟家的人让许氏走侧门,许氏视作羞辱;但对钟家的人来说,皇室哪怕再落魄,再不如人意,也比五代之前尚属寒族的北姓世家好,自然要分个主次出来。在钟完看来,哪怕自己的母亲与妻子做得不地道,也没必要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扯下脸来,亲自过去赔礼道歉。毕竟,钟完曾做过的官,比许泽大多了;而钟氏七百年的底蕴,更是许氏远远不能比的;钟完奈何不了许泽,这的确不假,但许泽就能奈何得了钟完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是新兴家族与老牌家族观念的矛盾,基于同样缘由的不同事情,并不发生于许氏一家,而是发生在每一个北姓与吴姓侨姓碰撞的角落,只是缺少一个迸发的火苗罢了。家族与家族之间,绝不会存在永远的朋友与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