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徽心中清楚,世家子弟,哪怕是落魄得不行的世家子弟,骨子里大多还是有一种傲气。否则也不会有宁愿饿死,也不肯娶美貌如花,陪嫁甚多的土豪之女,从而在史册上留下“不与非类为婚”一笔的世家子,不是么?
这样的傲气,若与自己无关,笑笑也就罢了。可换做与自己有关的人,便让许徽打心眼里生出几分厌恶之感——她要收得是手下,可没有供个祖宗回来的意思!苏灿有才不假,却也没到非他不可的程度,不趁这个机会打磨打磨他的性子,将来怎么好驱使?林信对世家尚且存着几分敬畏,才会瞻前顾后,许徽却没那么多顾忌。
哼,世家!
再怎么强横的世家,五年之后,也必定元气大伤,莫说北上收回失地,能不能偏安一隅,还是个问题,何足为惧?
“竖子无礼,实在无礼!”林信还没走,许磐就猛地踹开木门,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边走边道,“青州世家,着实欺人太甚!”
见许磐气成这样,许徽也无半点诧异,只是悠哉悠哉地说:“青州诸多世家,追溯祖先可至周时齐国,在众多世家之中,地位也颇为尊崇。若非汉代诸天子在青州设济南、乐安、齐、北海等国,又在徐州设琅琊、彭城、下邳等国,命宗室就之,削弱青州世家的势力。而我朝诸位圣上与侨姓诸多世家,又汲汲于将手伸向那块富饶的地方,分一杯羹。若非如此,自皇室南迁之后,怎会只有三姓世家?”
说到这里,许徽抬眸望向许磐,淡淡道:“纵世人公认,三姓世家实为侨、吴、北,可在很多人眼里,最后一个‘北’字,得换成齐。”
她说得这些话,解释得这些道理,许磐不是不懂。但作为一郡都尉,最高军事长官,他顺着苏灿给予的线索,查到了青州世家的商队,对方却不允许他抓人,虽话语委婉,却字字句句都透着拿身后势力来压他的意思,让他差点气炸了肺。是以他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见许徽淡定自若地喝茶,完全不为所动,这才一屁股坐到许徽身边的椅子上,很是不满地说:“徽儿,让我调兵吧!不给他们一顿颜色看看,他们还觉得咱们好欺负呢!”
许徽闻言,不由哂然:“对付区区下人,何须出动县城中的兵力,让百姓心生惶恐?徒惹不安?”
见许徽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许泽郁闷地抓了抓头发,才弱弱地辩解:“你有阿父的手令,能调动李……”
“正是被托于重任,徽才不敢轻举妄动。”许徽一本正经道,随即望着许磐的苦瓜脸,扑哧一笑,说,“三叔莫要生气,您就是不如那些小人奸猾,才被他们气着,让侄女给您出气去!”
说罢,许徽侧过头,对阿元吩咐道:“告诉许使君,让他派几个孔武有力的下人,再让壶关的捕快们穿上平常的衣服,一道去方才许都尉去过的地方,将方才得罪了许都尉的人,让他们带上自己运来的货物,全都给我赶出去!顺便吩咐县内仅有的几家客栈,谁要是敢收留他们,谁就给我滚出壶关!”
无视许磐与林信吃惊的眼神,许徽不紧不慢,轻描淡写道:“青州世家传承日久,就连家养的奴才,也比咱们这些主子金贵几分。区区招待商队的陋室,咱们住的得,他们身份太过高贵,怎能屈居于此?只可惜,壶关到底是个小地方,没动辄良田千顷,耗资百万的庄园供他们居住,只得劳烦他们自个儿去找房子了。”
“女郎,这……”
“按我说得去做!”许徽冷笑道,“他们不想做这趟买卖,有的是人想顶上,青州世家,不缺这么几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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