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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关键之处,在座诸人皆端正了神情,哪怕这场小小的会议,参与者唯有家中嫡系成员,也无人有丝毫轻慢怠懈。
许恽身为上党太守,领中正衔,司官员升迁考评,对上党境内的官员――尤其是文官,心中自有一笔账在,是以他沉吟片刻,方缓缓道:“涅县县令关松,是个稳当人。”
所谓稳当,除却心思细密,做事滴水不漏之外,也能解释为小心谨慎,毫无冒进之心。这样的人,哪怕无法建立奇功,化不可能为可能,用着却是最放心的。
“关松此人,我也见过,顾虑着实太多了些。”许磐与兄长的性格截然不同,对同一个人的看法也丝毫不同,所以他皱了皱眉,不赞同地说:“纵县令与县尉分辖不同领域,但县令的意见,县尉也得听从一二,若两者闹了矛盾,贻误战机……咱们是不是派个人过去,才能比较妥当地主持大局?”
还没等许恽说什么,端坐最上首,一直闭目养神的许泽发话了。只见他望着许磐,淡淡道:“子坚,想去涅县就直说,何须玩这些小心眼?”
许磐闻言,脸就垮了下来:“阿父,您会准我去么?”
他直率不假,却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太特殊,旁人很少干管他。偏偏性格不稳,很容易被人挑拨起情绪不说,真要犯起横来,除却许泽以外,没人制得住他。
倘若这次征战,是许泽亲临,或许会让许磐领其中一翼,但若是只派一个人去……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派你去,倒也不是不可以。”许泽无视幼子期待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若我所料不错,窦开此次,应会兵分三路,翻越漳山,作为奇兵的那一支暂且不提。剩下两支。应会分为虚实两路,一路主攻。一路佯攻。若你到了沾县,却发现敌人攻得是谷远,会怎么办?”
许磐闻言,下意识就想说“派兵增援”,却在迎上父亲目光时,轻轻咽了口唾沫,开始沉思起来。
见许磐在思考,许泽的目光移向孙子与孙女,点名道:“亨儿。徽儿,你们认为呢?”
许徽心中一动,却按捺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望着自己的兄长。就听许亨道:“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若不命人试探一番,谁知哪路是实,哪路为虚?”
纵为掩人耳目,许多事无法放手去做,但上党许氏十年累积,实力自不可小觑。
对于许亨的回答,许泽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却问许徽:“徽儿,你的看法呢?”
“若祖父能赐予孙女全权。并按照孙女要求拨人的话,孙女倒有五六分的把握。”许徽猛地起身,单膝跪下,主动请命。只见她神色坚决,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孙女愿去第一线,恳请祖父成全!”
许徽敢这样请求,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沾县、涅县与谷远皆为人口上万的大县,都驻守了一定的兵力不假,却是各自为政,彼此官位秩俸都差不多。纵平日为官,没有多少龌龉,但自保之心肯定占了上风,若无人坐镇前线,统一调派,就凭这三个县离长子县的距离,定是赢不了的。而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真正能让人信服的,除却真正声名在外,让无数人信服的名士、名将之外,就属主君的亲属了。
偌大上党,才干平平的中庸之才不少,勇武过人的也不少,但真正称得上“名将”的,唯有壶关县尉李准一个。(www..l)
李准镇守上党第一险关,自然不可能随意调动,如此便只能从上党许氏之中挑人。偏生上党许氏嫡支的人丁,又着实单薄了一些,许泽与许恽自不可能前去,许磐性格不合,许亨……他倒是能去,但作为未来继承人,身临险境,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正因为如此,许徽才主动请命,不仅是为了磨练自己,也是为了示敌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