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秋如墨的夜色中踏风而来,眨眼之间便到了逃在最后仇护卫身后,只是简单一挥手,咔嚓一声,仇护卫的脊椎便弯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而后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如炮弹也似,轰然撞落在地,而后滑行数十米,才堪堪停了下来,在坚硬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咕噜!”
仇护卫张了张嘴,往嘴里放了一把丹药,又急忙爬地逃窜,一路吐血不止。
白家老疯子落到少女白如烟身旁,咧嘴一笑。
白如烟放下小手:“收功!”
张无陵望着狼狈逃走的段宝鼎一流,对朝思暮想的妇人说道:“媛媛,你看他们好像一群狗啊……”
妇人含泪点了点头。
白云生摇了摇头,冲着连他都怕的妹妹说:“不全杀了?咱们白家可是暴露了。”
白如烟也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讳莫如深的话:“白疯子老爷爷不能杀人,他未还魂之时,手上不能有血。”
白云生点了点头,啪一声打开折扇,凉风拂面。
可扇面上的一棵松树,松针尽数不见了。
“无陵,无陵啊!”妇人慌乱的在张无陵身上摩挲着,泪目望着白家兄妹,“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白家兄妹微微低头。
他们救不了。
妇人见状不再乞求,脱下自己的外衣,洁白的贝齿紧咬,将外衣撕成布条,在心头颤抖中,帮张无陵包扎,张无陵双眸泪流不止,看着那妇人,说了一句:“……你还是那么好看。”
妇人闻言顿时泪如泉涌。
这一幕天见尤怜,白家兄妹偏过了头。
妇人拿出一路上哪怕摔倒都舍不得松手的东西,往张无陵那只赤脚上穿去,是另一只布鞋。
另一只她在无数个黑夜里,一针一线偷偷缝制好,只等着有一天能亲手给他穿上的布鞋!
这一天终于来了。
却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天。
两只布鞋,暖暖的穿在了血流不止的张无陵脚上。
张无陵嘴角含笑。
他等另一只苦苦等了十年。
张无陵倾毕生所学,创丹火十团。
妇人不知那十团丹火,白云生却是心知肚明。
于是,见惯了生生死死尔虞我诈的白家大公子,看到妇人给张无陵穿鞋,红了眼眶。
妇人帮张无陵穿好鞋,千言万语只是问了一句:“无陵啊,合不合脚?”
地品丹师张无陵,点了点头,又抬起了染血的手。
妇人将素手放在他那只温暖的大手中,张无陵艰难开口:“媛媛……”
妇人用另一只手的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露出一抹只肯为他露出的,段宝鼎注定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美丽微笑:“媛媛在……媛媛再也不走了……”
张无陵手臂一软,垂了下去。
妇人嚎啕大哭。
深秋的街头,有断肠人在哭。
白云生闭目,收扇,低语:“成也丹师堂,败也丹师堂。”
纵观整个青丘城,现在只有丹师堂有能力救张无陵。
可他们与丹师堂已是死仇,满地的烧焦尸体,就是明证。
少女白如烟,轻启柔唇:“还有一个人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