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文有些不服,讥诮道:“那你说,薛纪年为何要出京?他吃饱撑的?”
殷子商看了他一眼,低头道:“皇贵妃是东厂最大的靠山,而长宁公主则是正宫温皇后所出,按理来说,这迎接鸾驾之事的确轮不到薛纪年。但他如今既然出了京,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与他背后的金主皇贵妃之间,一定出现了某种罅隙。”
换句话说,他要另择金主。
皇帝的后宫一向是天下人的目光所在,后宫所为乃是前朝风向。作为皇室中人,个个了然于心。
当今皇后与皇贵妃不和已久,薛纪年这么做,皇贵妃只要不瞎,定然看得出问题。
殷子文哈了一声:“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皇贵妃真是瞎得可怜,连这么明显的反叛迹象都看不出。”
殷子商瞥了他一眼:“皇贵妃既然稳坐后宫,风头无两,连温皇后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眼瞎之人可活不长久。”
殷子文有些懊恼:“正话反话都你说,不你讲的他俩之间出现问题吗?”
“的确如此,但此事复杂,薛纪年肯定是有不得不离京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让皇贵妃无法拦阻甚至不会起疑。”
“什么理由?”
殷子商垂下眼睫,道:“这个,暂不知晓。”
殷子文又是哈了一声,神情满是不屑,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向怀王拱手道:“父王,这深更半夜的,若无其他事情,那儿臣便告退了。”
良宵苦短,他床上还有个美人在侯着,谁乐意对着几个男人意淫一个太监为何要去接公主?
关他屁事!
怀王点点头,殷子文退出正厅。
殷子商不置可否,转身问着脚边依旧跪着的探子:“这一路之上,可还有其他异常?”
那人犹豫了一下,回道:“回二公子,有一件事,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
“讲。”
“是。”
于是,他将花浅拦道之事一一诉来。
“你是说,当日这位长宁公主,曾半途劫道?”殷子商有些不可思议。
“正是。不过后来,因为属下奉命守在山下,所以不清楚当时天观寺内发生了什么。而且回京途中,一直风声鹤唳,属下一直未找到合适机会探听。”
殷子商皱着眉头:“你是说,当时跟在长宁公主身边还有一个姑娘,而一直到四方客栈的时候,薛纪年都是唤那位姑娘为公主?”
“不错。”
殷子商低头沉思了会:“父王,对此事你意下如何?”
怀王抚着胡子冷冷一笑:“这个阉臣竟敢鱼目混珠,意图乱我皇室血脉,其心可诛。”
“父王意欲何为?”
“薛纪年此人,老奸巨滑,早晚是我怀王府的心腹巨患。若能凭得此事,拿掉此人,于我靖阳不失为一桩幸事。”
“父王想上书朝庭?”
怀王爷摆摆手:“藩王无诏不得进京,本王自然不能破例。”
“那父王是想以密函形式挑起京中之人对薛纪年的注意,引导他们去查明真相。”
“不错,京都越乱,于我靖阳越有益处。”
殷子商没说什么。
瞧出殷子商似乎有些顾虑,怀王深沉的眸子定定看来:“子商有何疑虑?”
殷子商拱手:“儿臣倒是觉得,此事有待商榷。”
“为何?”
“方才大哥说得对。薛纪年执掌东厂,手段了得,不可能算不出这回京之路艰难险阻。而公主千金之躯,乃是他此行的任务,定然不可有任何闪失。”
“你的意思是?”
“离开京畿危机四伏,若想安稳的保住公主的命,暗渡陈仓是最好的办法。”
“你是说,他故意用假公主吸引暗处之人的注意?”
“儿臣正是这样认为。”
又向那个探子问道:“他之后对这位长宁公主态度如何?”
探子想起四方客栈出事之时,薛纪年对花浅的处处维护,以及船上夺命之时,奋不顾身的以身相挡。
当时他落水以后就在附近,瞧得分明。
遂一一如实回报。
事情再明白不过,花浅若不是公主,怎么值得贵为提督的薛纪年以命相护?
谁都知道,公主若有闪失,薛纪年首当其责,就算他再怎么惜命,当时境况也容不得他有其他想法。
殷子商点点头:“所以父王,儿臣觉得……”
话未完,门外传来通报。
“参见王爷,公子。”
“何事?”
“外头有人求见,自称是东厂大档头薛柒,有急事求见王爷。”
怀王父子互相对视一眼,顿时明白薛柒的来意。
“看来,薛纪年在我靖阳失踪一事,已传回京都。”
跪地的探子有些不明:“薛柒一直与属下在一起,出事之前,因行船不便,薛纪年便吩咐他带人走陆路汇合。属下猜想,薛纪年失踪一事,薛柒应该不大会传回上京吧?”
他这话说的还是婉转的。但凡薛柒脑子正常点,都不可能做这事。
一旦薛纪年倒台,如今东厂的人都得倒大霉,特别是薛柒,为虎作伥,被人剁了都有可能。
薛柒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脑。
上位的两人是他的主子,但久居靖阳,对京都风云应该没有他熟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
殷子商冷冷的睨他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接到殷子商阴寒的目光,探子才惊觉自己逾矩了。
“是!”他赶紧俯身叩了个头,恭敬的退下。
待那个探子看不见身影,殷子商拍拍手,从暗处走出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
“跟着他,本公子不想再见到那张脸。”
黑衣人点点头,随即从屋里消失。
对于殷子商的举动,怀王未说什么,只是淡淡提个醒:“本王倒是觉得,他方才并没有说错。”
“可儿臣认为,若没有十足的底气,薛柒如何敢踏上我怀王府的大门。”
他一定是往京里递过消息,至少他们目前的金主皇贵妃一定会知晓。
怀王皱着老树皮的脸嗯了声,又道:“那依你之见,这个薛柒我们见还是不见?”
“见。”
说着,殷子商拱拱手道:“这么晚了,父王还请早些歇息,儿臣去会会他。”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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