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纪年:“……”
“或者,你叫我浅浅也行啊,花小浅也行,别叫公主,你一叫我公主,我背上就冒冷汗。”
薛纪年:“……”
不待薛纪年再说什么,花浅软骨头似的往案前一靠,很是忧愁说道:“再说了,这次出宫我和长乐都用了化名,我是花浅她是花枝,你现在抓了我俩怎么也算大罪,万一事发,可怎么办啊?”
她没有说刚才出来时,长乐公主还一副恨不得将他剁碎喂狗的狠样。
“你觉得本督该怎么办?
花浅很烦恼:“你都没想好退路,抓我们做什么?”
“你对安平公主动手的时候可有想好退路?”
花浅张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唉,事已至此,烦恼也没什么用,她有些自暴自弃的又往薛纪年身边移了移,道:“这样吧,万一有人问起,你就一口咬定是下属抓错了人,跟你没任何关系,更不知道什么公主,反正就是一赖到底,他们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你。督公,你觉得这法子可行?”
很烂,烂的不能再烂。若是东窗事发,不管薛纪年承不承认,他都脱不了干系。
主意是个烂主意,不过这话里意思却引起薛提督的兴趣。
薛纪年目光闪了闪,终于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花浅,道:“你在替我开脱?”
“是啊。”
“为什么?”
瞧着薛纪年的样子,花浅忽然恶趣味萌动,她托着脑袋往案几上一搭,俏皮道:“因为你是我相公啊。”
薛纪年:“……”
“咱俩夫妻一场,你当然不能出事,你若死了,我不得守寡啊。”
饶是见多识广的薛督主也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之前怕他怕得要死的女人,竟敢跟他开这种玩笑。
“放肆!”
花浅托脑袋的手一滑,差点没磕到头。她身子略略倾倒,一瞬间,她看清薛纪年一向温和的脸上阴云密布,猛然意识到自己开的玩笑好像有点过头。
常人遇上这种事,一般来说,肯定会直接道歉,说开玩笑莫在意抱歉对不起什么的,诚心诚意的道个歉,对方有可能也就这么算了。
但薛纪年不是常人!
切切不能以常人的行事推断。
花浅始终牢记一点,这人呐,少了什么东西,就会越在意什么东西!而对男人来说,下半身那贰两肉可是维系着自身全部尊严。
因为不是正常男人,所以肯定会对正常男人的需求格外看重,比如说妻子、孩子。但注定他们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对妻子这一项,就变得犹为看重。
这也是宫里那些小太监时不时的向宫女献殷勤的初衷,想找个对食,但大多数时候,如愿得很少。
这是她进宫这些时日,暗地里观察得来的经验。
所以她猜想,薛纪年会突然不高兴,应该是她不小心沾染了他心里妻子的名份。
如果她这时候开口道歉,说她是开玩笑的,肯定会被他记恨上,毕竟太监这物种不好说,少了点男人的东西,就必定会多些女人的东西,比如说敏感。
她就发现,薛纪年这人就特别敏感。
她在宫里摸打跌爬,少了东厂的帮衬,就算她福大命大成功拿到碧领天解药,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况且,自个儿的福份能否支撑到拿到解药那天,也还是未知数。
所以啊所以,绝对不能惹毛薛提督!
抱着这样的想法,花浅决定先下手为强,她一撑胳膊仰头朝着薛纪年,委屈巴巴道:“督公你凶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你就是我相公啊。陆家村时,咱俩一个房间睡了那么久,你还抱过我呢,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了。”
心底本有些不虞的薛纪年:“……”
“你……”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瞧薛纪年似乎有些松动的迹象,花浅再接再励,她先是理直气壮说完以上之言,又惴惴不安的小声问道:“督公,你真不认我了?大家都当我是你夫人,冯婶子上回还说,我这么谦恭温良,立个牌坊也不为过。”
薛纪年:“……”
他斟酌了一下,低声道:“事出有因,你……”
“你要我别放在心上?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你还让我别放在心上?那些日子,我们同吃同睡,我都被你看光了,你自己也亲口承认我是你夫人。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薛纪年,你……呜呜呜……”花浅越说越激动,灵动的双眸中泪光浮现,连声音都带点颤抖,说到后头,胆大包天的连薛纪年的名字都喊了出来,不过薛纪年似乎没注意到。
说真的,薛纪年这辈子都没遇上这么棘手的事情。看着花浅两手捂着脸,直接往桌上一趴,青丝披散,挡住她所有表情,呜呜呜的哭的似乎还挺伤心,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花浅那些莫须有的指责根本就禁不住推敲,同吃同睡是没错,但什么叫被看光了?什么叫清白被毁了?他看到了什么?他拿什么去毁她清白?!
薛纪年这人,从来都是逢人三分笑,典型的笑面虎。
但现在,他目光直直的盯着花浅,脸上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这架式,她是要赖上他?
但她图什么呢?怕身份暴露?
这一点她大可放心,回了宫以后,她就是真正的公主,她不说,他不说,就没人知道真相。揭她老底就是掀自己过错,如果她够安份守已,他不介意让她当一辈子的公主,享一生的荣华富贵。
即便她眼下不受宠,但是挂在皇后的名下,未来也不会太差。她根本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所以,她突然对他的告白,图什么呢?
难道……他突然想起陆家村时,她抱着他的衣服缝补的样子,气质沉静姿势恬雅,满心满眼都是手上那件破衣服,与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想到此,薛纪年突然有些慌乱,两世为人,他都没有这一刻这么失措。所幸,花浅趴在桌上正哭得起劲,没人注意到薛提督难得的慌乱。
薛纪年的慌乱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瞬间,无数个念头从他心底闪过。
他低咳了声,这声咳与以往不同,乃是他还残留的不自在。
花浅此时正脸朝下的枕在自己手臂上,两行眼泪应景的挂着要落不落,心底却在疯狂的叫救命,怎么办怎么办?脑子一抽就告了个白,接下来要怎么办?看薛纪年的样子,好像挺想掐死她的,是不是她这颗棋子活不到被收回棋篓再利用的时候了?
花浅有些后悔了,早知她就不嘴贱了,调戏谁不好,偏偏调戏他!唉,她怎么就忘了,喜怒无常啊这男人。
正当花浅懊悔难安之时,她听到一声咳嗽声,唉,又到了慰问主子身体健康的时候了。人家都咳了,她再装娇羞也不合适。
于是花浅一头弹起,满是担心的凑到薛纪年跟前,道:“你又咳了?怎么还在咳?大夫没来看过吗?”
从薛纪年的角度看,便是对方眼角眉梢都是对他的关切,脸上犹挂着泪痕,却一脸紧张的挂心着他的身体。
这个时候,他说没事好像不太妥。
面对一个冒似真心实意关心他的女人,他没什么经验。
于是,薛督主思考了会,在那声假咳后,又咳了几声。
反正她说她不会医术,真假她也分不清。
果然,花浅更加紧张,她伸手替他拍了拍背,又起身倒了杯温水凑到他嘴边:“督公,你快喝些热的,会舒服些。”
薛纪年沉默的接过杯子,顺势浅饮了口。
见薛纪年喝了茶,花浅忍不住又抱怨了句:“你都回来了,怎么也不让大夫看看,老是这样咳着,对肺不好。”
薛纪年似真似假的嗯了声。
两人似乎都忘了方才那紧张又尴尬的气氛,时间仿佛又回到陆家村的时候,她在他面前扮演着贤妻,事事照顾周到,他由着她照顾,半点没有不自在。
可终究不是那个时候。
从前,他当这是一场戏,所以心平气和。
但如今……
薛纪年不动声色的看着花浅叨叨的跟他说着,心底却慢慢漾开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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