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稍稍撩几句,他就沉默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转移话题的办法。
薛纪年步伐不由快了两步,落后他一步之遥的花浅抚着下巴,心里很得意,她就说嘛,提督大人禁不起撩。
看薛纪年背在身后的手,花浅动动手指,很想去构他的手,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去牵他的手,会怎么样?
她有点期待。
正待花浅跃跃欲试的伸出魔爪,一个灰色人影来到他们面前:“属下参见督主。”
这人花浅认识,上回她被抓进诏狱时,他就在站在外头看了许久。
薛纪年脸色一冷:“你怎么在这里?”
薛肆低头回道:“属下担心还有刺客隐在东厂暗处,怕督主有失,才从前庭赶过来。”
薛纪年神色不明问道:“前庭如何?”
“刺客死伤殆尽,还有气儿的,已被老柒押进牢狱,等侯发落。”薛肆躬身,目光快速的暼了一眼边上的花浅。
闻言,薛纪年没作声,倒是继续往前走,薛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花浅也亦步亦趋,时不时的看看薛肆,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错觉,她总觉得薛肆看她的目光带着探究。
有什么好探究的?这回她可没穿太监服出门,绫罗束腰衣袂蹁跹,货真价实的女儿装扮。
再往前走,是一座六角飞檐的凉亭,亭中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果子。薛纪年落坐,花浅站在他身后,跟个丫环似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薛纪年似乎有事要谈,花浅本想说她走远点儿,没想到,薛纪年突然转身,一拉她的小手,将她往自个儿身边带了带,直接挑明她的身份,道:“前庭动乱虽已结束,为防万一,公主还是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比较安全。”
花浅没有挣,而是下意识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薛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下属的面摸公主的手,这以下犯上的也太刻意了。
薛肆目光果然落在他俩相握的那双手上,猛的一缩,自家提督大人和长宁公主旁若无人的亲近,令他心跳骤然加快。
薛纪年瞥了一眼头垂得越低的薛肆,眼底冷光炽盛,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是。”
很快,薛肆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薛纪年的脸色沉了沉。
手上蓦然被晃了晃,他回神,只见花浅笑得灿烂的仰头看他:“相公……”
她的目光明亮而炽热,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小小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仿佛对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存在。
薛纪年有些招架不住,略有些无措的抽回了手。
他方才主动牵她的手,虽说是别有心思,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也是真的渴望。
花浅眯着眼睛,依旧对着他笑,笑得薛纪年有些脸热:“相公,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拉过他的手,举到两人眼前,将自己的手塞进他掌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挤进他的指缝,最后完美无缺严丝合缝的握在一起。她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脸上,笑容轻浅道:“看,就是这样握着。”
薛纪年紧紧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心里一层层的暖意不停的上涌,他本是被这个世间抛弃之人,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有人与他这么情深以沫。
还不等他开口,只见面前的姑娘就着两人交握的手,向他慢慢靠过来,然后缓缓的抱住他的腰。
薛纪年身姿一僵,任她安静的窝在他胸前。
她的手环在他腰上,紧紧的抱住他。
然后他听见她窝在他怀里的闷闷声响,她说:“相公,我不想要姐妹。”
一向精明的薛提督难得没反应过来:“什么姐妹?”
花浅不答反问:“以后别人送来的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带进家来?”
薛纪年:“……”
家?她将东厂,当成她的家?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薛纪年这么变态的男人哪能放在外面去祸害姐妹,祸害她一个就够了。花浅觉得自己真是伟大,以身饲虎义薄云天。
不过一想到躺在那里脊椎不知道断没断的新娘子,花浅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腰,有点担心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花浅没抬头,继续闷闷的道:“当初,我说的八房夫人,那都是诓着人玩儿的。”
薛纪年:“……”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薛纪年心底一暖,一个姑娘喜不喜欢你,不是看她对你多温柔多大方,而是看她对你身边姑娘的态度。
因为喜欢,才会在意。
女人都这样,若是哪天她说娶吧娶吧,姐妹娶得越多越好,你就得担心了,不是让你头顶吹绿草就是给你饭里下砒霜。
当然,也有顶着贤慧的帽子给丈夫抬小妾的女人,但那一定不包括花浅。
良久,薛纪年才回道:“没有姐妹。”不知是向她解释今日的嫁娶之喜还是承诺往后的独善其身,但这四个字很好的让花浅舒心不少。
花浅在他怀里悄悄露出笑容,道:“相公,我很欢喜。”
薛纪年:“……”
我心亦然。
湖心亭内,有情人儿成双对;湖心亭外,监视者满心苦逼。
一道灰色身影速度极快的从假山后闪过,薛纪年目光清冷的盯着那消失的袍角,良久,手缓缓的抬起,轻轻拍了拍花浅的肩头。
只见前一瞬还趴在他怀里甜蜜蜜的花浅瞬间抬起头,两眼晶晶亮的望着薛纪年:“人走了?”
方才从前庭撤离途中,薛纪年突然跟她说,让她配合一下,钓个内贼。具体没说,只要求她假装对他有点感情就行。
这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啊,哪里需要假装?分分钟都是情意爆表。
“走了。”薛纪年示意她可以放开他,却见花浅根本不为所动,赖在他怀里,娇声笑道:“相公不会以为,我方才都是假装的吧?”
薛纪年:“……”
“我可是本色出演,哪需要假装。方才我之所言,可句句都是出自肺腑之言”
薛纪年:“……”
见薛纪年没说话,花浅仰头,有些惴惴不安:“相公,你方才答应我的事,不会不作数吧?”随即不待他回答,又娇俏的一扭身子往他怀里一挤:“我不管,反正你答应了,你以后要是再找姑娘,我就……”
他微微低头,看着在他怀里耍赖的女孩,极低的问道:“你就怎样?”
其实花浅也没想好她要怎么办,可既然对方都问了,这个威胁必须说成立,说重了,惹怒对方肯定不行,说轻了,没什么实际效果。
她恼怒的瞪着他,说出自认为最合适的结果:“我就……我就不让你进门,让你睡大街上去。”
薛纪年一愣,随即低低一笑。职务之故,他看人从来都是眼带三分笑,可如今日这般真心实意的从心底发出的笑却是屈指可数,连眼角眉梢仿佛都漫上喜意,一直垂在身旁的手缓缓上移,然后落在花浅的肩背上,将她紧紧的按在自己怀里。
她听到他沙哑的低语:“好。”
好什么好?今日成王开了先例,相信很快,朝中那些对他有所求的人都会争先恐后的给他送女人。
呵呵,等着睡大街吧!
不过眼下气氛正好,她也不合适提那些还未发生的将来,在薛纪年怀里窝着窝着,花浅又皮痒了,她哼哼着道:“今日是你的小登科之喜,若是没有方才的变故,你现在差不多要洞房了吧。”
薛纪年的反应是照着她后脑勺极轻的拍了一下:“胡言乱语。”
也就是她,嘴上没个把门,换个其他人啊,都得被督主扒掉三层皮。跟个太监说洞房,他能洞什么房?他拿什么洞房?活腻味了吧你!
大约是薛纪年拍的那一下太轻,没有活腻味的花浅依旧胆肥的继续追问:“相公,你有没有觉得遗憾啊?”
“遗憾什么?”
“没能拜堂啊,那姑娘长的多好看,啧啧,水灵灵的,你都不知道我在场外看到有多少男人在暗自嫉妒,恨不能代你入洞房。”
“……”薛纪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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