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我解剖(2 / 2)

云朝朝有他的电话,还把仓库的定位发给了他。

但云朝朝再也没有出现过。

潮长长没有翻开那些崭新的高考复习资料。

他都不确定,那些东西是不是给他的。

只有那十六本武功秘籍是个例外。

可能是因为字写的太好了,潮长长就这么不知不觉一本一本看完了。

一遍看完又看一遍。

等他轮流着看完第三遍,还没明白好这些资料究竟意欲何为,时间就这么过了两个月。

到了高考的前夜。

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件。

没有人来找他。

没有人拖他去考场。

什么也没有发生。

高考的第一天,和平时一模一样。

高考的第二天,一切如常。

潮长长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自己,他究竟是有多自恋,才会觉得云朝朝逼着他来这个仓库,就是想要让他认真复习去参加高考。

他甚至都想过,云朝朝要是让他去考,他要怎么认真而不失礼貌地拒绝。

可是,什么都么有。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彻底告别了过去。

仓库这边,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你是不是那谁的儿子,你家是不是破产了。

这里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他。

仓库的“工友们”,防备了潮长长一个月,发现他真的就只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会搬箱子,没有老板来照看。

他们稍微干点不合规定的事情,也不会去打什么小报告。

渐渐地也就不把他当回事。

新工厂的仓库已经建好了,工友们开始准备搬迁。

主管还是主管,石子哥还是石子哥,原来负责什么的就还负责什么。

仓库的生态平衡,并没有因为潮长长的到来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高考结束的这一天,也是仓库搬迁的这一天。

1-5号仓库里面的货物都搬完了,连货架都一起。

明明新的围墙已经建好,明明六号仓库已经不是孤零零的游离。

身为六号仓库的负责人的潮长长,一直到这天下午,都没有收到“随迁通知”。

这天傍晚,石子哥邀请潮长长去吃散伙饭+乔迁饭。

石子哥喝了点酒,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没想到你就是个被遗忘的。早知道这样,一开始也就不防着你了。我们这都去新厂区了,你一个人还在这儿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单纯看门的,就隔壁那个工厂最近找门卫,以前那个老大爷走了。也比你一个人在这强,至少也有食堂。”

石子哥到底还是个实在人,他有那么点心眼,全都写在脸上。

之前排斥潮长长是真的,现在看他可怜也是真的。

“谢谢二哥,我之前就是没学历也没经验,能有个工作就满足了。就是我这两个月,确实什么也没做,感觉是白拿的工资。虽然是最低工资标准,但也有1700,受之有愧。”

这座城市发展得很好,最低工资标准,高于全国大部分的地方。

潮长长没有花钱的地方,1700的工资,他留了两百应急,剩下的全打给了潮大力,让他取了现金转交给潮一流和赢曼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不受人待见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待了两个月。

是不是就是为了不够他原来一顿饭钱的工资。

憋屈是肯定的,但也没有多难过。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生活在一个完全没有人关注的角落。

他可以在这个角落自我解剖。

离开了潮一流,没有了首富继承人的标签,他确确实实,一文不值。

高考结束了,1-5号仓库的人都搬走了。

他是不是应该认认真真去找个工作,找一个有升职空间的。

快递员要不要学历?

失信被执行人,能做快递员吗?

潮长长其实想过要问一问云朝朝,他能不能离开,能不能去找别的工作。

但他没有发信息,也没打电话。

人小姑娘在冲刺高考。

连葛功明都忙得没有时间给他打电话了,何况是一个有希望拿状元的绩优生。

两个月,不长的时间,像是一个轮回,一切都回到了潮长长刚来第一天的样子。

石子哥说的没有错,他就是一个被遗忘的。

有人施舍他一份工作,然后就不再管了,想来人家根本不在乎这1700。

也是他自己不争气,第一天帮忙搬个箱子都把箱子给砸了。

后来融入不了,还是他自己的能力问题。

施舍他工作的人,遗忘了他,但孤独并没有将他遗忘。

潮长长有点难过,但不允许自己崩溃。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他崩溃给谁看?

他才十八岁,难不成要这么自怨自艾一辈子。

不管有没有学历,他的英文是明摆着的事实,他能不能去做家教呢?

乔迁饭并没有吃很久,曲终人散,才刚刚晚上九点。

仓库的闸门在这个时候自动关闭,和有好多人的时候一样。

漫漫长夜,茫茫未来。

一对车灯,撕开了夜的黑暗。中止了潮长长回库管宿舍的步伐。

发动机的轰鸣越来越近。

这不是仓库区最常见的大货车。

这是一辆小车,但又不是特别小。

这辆车慢慢开进了潮长长的视野。

朝着这个搬得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仓库开了过来。

潮长长记得这台商务车。

他来这里的第一天,还百米冲刺追过这台车。

没有追上。

万幸啊,他没有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又莫名其妙地崩溃一次。

上一次的尴尬,估计就已经够记一辈子了。

可是,见到人要说什么呢?

原本那么健谈的一个人,真的是不知道要挑起一个什么样的话题。

不说话也没什么,只要不崩溃就好了,潮长长默默地做着心理建设。

可当他看清楚来的人是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随时都会崩溃的冲动。

这么矫情,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个大老爷们?

潮长长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清醒了。

忍住了。

他以前不把这个世界放在眼里,他现在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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