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绍庭心里也难过,可对比那个孩子,他更高兴华晨兮没事。
华绍庭抽了纸给华晨兮擦眼泪,一边说:“刚捡回一条命,再这么哭,又会半条命没了,别哭,孩子以后还会有,只要你养好身子。”
华晨兮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声音嘶哑道:“是文楚害死的我的孩子。”
华绍庭说:“我猜测是她推你下的楼。”
华晨兮说:“确实是她推的,她想跟我同归于尽。”
华绍庭眉眼立刻变得阴鸷,声音更是阴冷:“你放心,哥哥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对比着他阴鸷的眉眼和阴冷的声音,他手上给华晨兮擦眼泪的动作却温柔无比。
华晨兮没再说话,她两只手都挂着吊水,但她还是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肚子。
孩子以后还会再有吗?
应该不会了。
医生说她子宫膜薄,受孕不是难事,但保胎却是极难极难的事情。
也许小心些,是能保住胎儿的。
可她一想到杜厉庚又救了文楚,心里就生出无限的嘲讽来。
她还会和杜厉庚谈恋爱吗?
或许还会。
但她还能和杜厉庚生孩子吗?
应该不会了。
她怕她一怀孕,就想到了今日,文楚害死了她的孩子,杜厉庚却又救了文楚,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华晨兮一时有些精疲力尽,不是身体,而是这一段感情。
她喃喃道:“哥,这么多年,你从来不谈恋爱,是一开始就知道,爱情是件很伤人的事情,是吗?”
华绍庭将擦了她眼泪的纸巾扔了,又去洗了个毛巾过来,给她擦了擦脸,这才看着她,说道:“哥没你想的那么厉害,连爱情怎么样都知道,哥没谈恋爱,一是没时间,二是没有看上眼的。”
不想她为此事伤神,更加不想她对杜厉庚真有什么芥蒂,开解道:“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今天文楚被送进救护车,确实不怪杜厉庚。”
华晨兮闭上眼睛,华绍庭又说:“杜厉庚也不喜欢文楚,可以说,也相当的讨厌,可他为了你,愿意忍受着那样的厌恶去照顾文楚,这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要是再怪他,那他的苦又向谁说去?”
“你在急诊室里抢救的时候,我和他定了计划,让他去照顾文楚,套出文楚推你并杀意图杀害你的口供,然后将她绳之以法。我知道,凭我们华家的势力,想弄死文楚,很容易,可现在不同以往,弄出条人命,会惊动很多人,爸爸不在了,我们更加要小心。”
华晨兮原本闭上了眼睛,一听华绍庭这话,她又忽的把眼睛睁开。
华绍庭说了很多话,她却只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口供!
华晨兮说:“没有口供,有人证也可以。”
华绍庭微微眯眼:“人证?”
华晨兮说:“嗯,老胡,文楚推我下楼的时候,老胡就在客厅里,他看的很清楚。”
华绍庭说:“我居然把他给忘记了,当时见你出事,一时心慌,什么都顾不上,但我也记得,当时隐约是看到下面站了个人的。”
华晨兮说:“就是老胡。”
华绍庭当即就掏出手机,给吕杨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华家,把老胡扣住。
吕杨去的很快,但把华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老胡。
他向华绍庭禀报:“少爷,老胡不在华家。”
华绍庭说:“找,翻遍整个渝州,也要把他找出来。”
吕杨应了一声是,下去办了。
华绍庭将电话挂断,望向华晨兮:“老胡跑了,那个老东西是跟在父亲身边的人,躲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上一次因为文贞柳,他离开过一次,我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找到的,这一次,他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却没第一时间站出来,反而跑了,说明他并不想沾染这件事,那他一定潜的比上次还深,怕要花些时间找他。暂时还是让杜厉庚套口供吧,我们两边都着手。”
华晨兮嗯了一声,也只能这么办了。
华绍庭趁势说道:“那你不恼杜厉庚了?让他进来看你一眼?”
华晨兮说:“不见他,我想休息了。”
华绍庭闭上嘴巴,看她闭上眼睛入睡,这才起身,推开病房门出去。
一出去果然看见杜厉庚还在外面。
一个人贴着墙,也是有种可怜孤零的感觉。
华绍庭走上前,拍了一下杜厉庚的肩膀,杜厉庚睁开眼睛看他,华绍庭说:“兮兮睡了,你一会儿进去轻声点,别吵醒她。”
杜厉庚动了动唇,还没开口说话,华绍庭又道:“我去看一眼文楚,你抓紧时间。”
然后转身离开。
杜厉庚眼眸微转,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却靠在那里没动。
不是他不想进去,是他不想冒险,如果进去被她发现了,以后想这样偷偷进去看她也不可能了。
他一直等,直等到华绍庭都从文楚的病房回来了,他也没动。
华绍庭问他:“不进去吗?”
杜厉庚说:“再等等,或者,你进去试探一下兮兮是不是真睡着了。”
华绍庭看着他,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无声低笑:“那我进去帮你探探。”
第一遍进去,华晨兮没睡着。
第二遍进去,华晨兮才睡着。
华绍庭出来,喊了杜厉庚进去。
那之后,杜厉庚明面上照顾文楚,但实则总是会旁敲侧击不动声色地问起那天出事的事情,在华晨兮睡着后,偷偷去看她。
吕杨也在整个渝州翻找老胡的踪迹。
诚如华绍庭所料,老胡这一次潜的更深,吕杨也快将渝州翻了个遍了,就是没有找到老胡。
他觉得老胡可能已经离开了渝州,便问华绍庭要怎么办。
华绍庭沉默了片刻,说道:“暂时不找了。”
暂时不找了,不是不找了。
吕杨听得明白,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因华晨兮受伤,好好的年,又没过成。
去年,杜厉庚受伤,住院,华晨兮老往医院跑,陪他。
今年,华晨兮受伤,住院,杜厉庚偷偷摸摸的陪她,大多都在夜里,因为白天华晨兮不睡觉,她又坚决不见他,导致他睡眠严重不足。
如此过了四个月。
华晨兮的伤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可以下床,偶尔到户外活动活动了。
文楚因为新伤牵动了旧伤,恢复的比较慢,是五个月后才能下床走动。
六月的某一天,华晨兮在华绍庭的搀扶下,到了外面的花园散步,这里是高级VP病人才能享受的一个花园,偏偏文楚也在这高级VP病房里,所以,又遇上了。
文楚身边陪着的人,自然是杜厉庚。
文楚看到华晨兮,看到她平坦的小腹,嘴角隐了一丝快意的狞笑,再看到杜厉庚是陪在自己身边的,那笑里又加了张狂和得意。
她自然不敢把这么明显的情绪摆在脸上,几乎转瞬即逝。
在看到华晨兮的时候,杜厉庚的眼睛就黏在了她的身上,没发现文楚的这些表情。
华绍庭和华晨兮看见了,两人目光同时变得冰冷。
华晨兮几乎片刻不耽搁,拉着华绍庭就走。
文楚喊住她:“兮兮姐。”
华晨兮猛然转身,冰冷道:“你别侮辱姐这个称呼。”
文楚噎了下,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我为了救你,伤成这样,你不说句感激就算了,怎么还这样恶言相向呢?不过,看在你让六爷照顾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华晨兮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就那样看着。
她平生第一回如此厌恶憎恨一个人,厌恶憎恨的连她出现的地方都觉得污秽,甚至连她头顶的空气都觉得浑浊。
她又转头,看向杜厉庚。
虽然华晨兮知道,杜厉庚出现在文楚身边是有原因,有苦衷,可怎么办呢,她竟连他也嫌弃上了。
华晨兮又看着文楚,不带任何情绪地道:“是你把我推下楼梯的,为了把我弄死,你甚至想和我同归于尽,别在明眼人面前装腔作势,杜厉庚已经是我不要的男人了,他想要去照顾谁,那是他的自由,你不用感激我,我受不起。至于计较么,你放心,我会跟你计较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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