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老人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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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舟平稳漂在外海上, 穿在迷雾中,成日的昏昏不见光,分不清白昼黑夜。

但是在这雾中待久了便也习以为常, 尤其是温云闲来无事, 同贪耍的小孩儿们一起做了不少灯悬在船上各处,映得亮亮堂堂,总觉得身在人间灯火阑珊处, 很有几分意趣。

然而这些普通的灯终是脆弱, 被海浪一浇就灭, 孩童们起初还有些兴趣,但见到自己刚做的灯刚挂上就被浪拍灭后,不多时便失了兴致, 悻悻地走了。

好在温云身边还跟了另一个好学生。

叶疏白身姿端坐笔直, 那双执剑的手修长白皙, 指间拿着段雷竹, 动作干脆地将它们削成薄片。

温云在边上指导:“再短一些, 跟方才那根对齐。”

他依言照做,然后递给温云,后者将这些竹片编成个精致小巧的灯笼,再往里面丢一颗拇指大的魔法石, 又递还回来:“来,你拿去练手。”

说是做灯笼,其实是在教叶疏白如何画魔法阵,他手边早已摊了大堆的废纸, 都是先前练废的。

好在这次叶疏白没辜负温云的期望, 成功在纸上画出一个漂亮的魔法阵, 将纸糊到竹骨架后, 中间的魔法石顿时被激活,灯笼亮起柔和明亮的光。

温云丢了个私藏的果子过去,赞道:“叶小白真不错啊,五次就能成功了。”

有魔法阵加持的灯笼可不像普通灯笼那么脆弱,任凭海浪再狂它也能发光发亮。

叶疏白接过果子没吃,只将其握在掌心,微微抬首望过来,语气郑重问:“那他是几次成功的?”

“他?”温云正惦着脚往屋里挂这个灯笼,听到这问题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理解。

哦……原来是又跟小火龙比上了啊。不愧是从小拿第一的剑修,攀比心太强了。

但是那条龙的爪子肥得连笔都握不住,怎么可能画魔法阵?当然这种话是不能直接告诉他的,怎么着也得给自己的杖灵留点面子。

挂完灯的温云安然坐回来,若无其事道:“也就跟你差不多吧。”

好主人公平行事,绝不偏袒任何一灵!

叶疏白倒是没有追问,只一言不发地垂首动笔,加快了画魔法阵的速度。

温云为他演示了一遍参考图后,优哉游哉地在纸上画起了花纹图案。

远处,刚从海面上冲浪归来的沈星海轻松一跃上船,擦干朽木上的水痕,熟练将之负在背上,兴致勃勃走过来看。

“诶温师妹,给我也画一盏灯可好?我拎着去海上探路,免得天太暗撞上礁石。”

温云默默看他一眼,心想你冲浪就冲浪吧,怎么还拿探路来当借口呢。

不过她倒也没拆穿沈星海,而是配合地转着笔问:“不知沈师兄想要什么图案的灯?”

“潜龙腾渊,剑指长空!温师妹你且为我画条飞龙吧!”

温云眼中绽出笑意,自信道:“巧了,我恰好对飞龙极熟悉,且待我为你画上一头最霸气威武的神龙!”

叶疏白笔下一顿,方才运转得流畅平稳的笔迹跟着一歪,这个魔法阵便报废了。

但是他现在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纸上了,此刻的叶疏白,满脑子都是温云的那句“我恰好对飞龙极熟悉”,以及当初她施展出的那记龙形态的剑意化形……

他默不作声地挺直背脊,将视线悄然放在温云那边。

她下笔的动作极顺畅自然,神情亦是悠然自得,然而画出来的那玩意儿一言难尽。

“沈师兄,来,赠你!”

沈星海提着那个刚画好的灯笼,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沉默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温师妹……”

“嗯?满意你看到的吗?”

“倒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只是我想要的是飞龙,你为何给我画了只长翅膀的肥猪?”

沈星海问得尤为诚恳真挚,温云极想辩解这才是真正的龙,最后却只能将这份怀才不遇化作深深的叹息:“算了,你没见过,不怪你。”

待日后小火龙恢复,她一定要让这些没见识的同门瞧瞧真正的飞龙长什么样。

嫌弃归嫌弃,沈星海还是好生将这灯笼收好了,不过越看越觉得不得劲儿,悄声同那边的叶疏白商量:“叶师兄,要不你再另一边帮我重画条龙?”

叶师兄气质卓然出尘,便是书香传家的玉清泓也不可相提并论,一看便是极善书画之人,托他在灯笼另一面重画条龙,那头猪就放背面遮着,这样既不浪费温师妹的心意,又不丢面子,极好。

沈星海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都做好了被叶疏白拒绝的准备,哪知后者还真动起手来,挽袖提笔,动作写意自然地在灯笼另一边勾画起来。

温云:“我怀疑你们瞧不起我。”

“你误会了。”叶疏白头也不抬,一边作画一边淡淡反驳。

“哈哈怎么可能……”

沈星海尴尬一笑,好在这时候一直守着那三个昏迷剑修的黑石跟阿休冲进来了。

果不其然,黑石进门便大声道:“仙长,那三个海妖……不是,那三位仙长醒了!”

第十峰的三位师兄灵力耗损得一干二净,这已经是叶疏白将他们带回魔舟上的第三日了,期间叶疏白用自己的灵力替他们温养了一番,总算没落下暗伤。

温云随即起身往外走,踏出门后才意识到不对,回头看向叶疏白:“你不一起去看看?”

叶疏白一手提袖一手作画,姿态间道不尽的风流雅致,他淡声道:“你且去,我随后就来。”

行吧,沉迷作画不可自拔了。

*

温云还没进房间,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大师兄,我一滴灵力都没了,你帮我去倒杯茶行吗?”

说话的是躺着一动不动的许挽风,被他支使的越行舟虽然也是满身疲乏,却仍强打起精神扶墙起身,准备为师弟倒水。

还没等他走到茶盏前,一只纤细素手便倒满三杯水,端着茶托往床边走来。

记忆中那个总爱在柴房待着,脸上时常沾满烟灰的小姑娘此刻站在他们面前,依旧同昔时相差无几的简单扮相,只是眉目清泠如秋水,气质出尘无双,便是见惯了美人儿的二师兄也看愣了眼,呼吸都滞缓几许。

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茶水都入了腹,许挽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眼底是掩不住的欣喜意外:“温师妹!先前三师弟说是我看岔了眼,说你根本不会御剑上天,为兄果然没看错,真是你!”

白御山在边上毫不留情戳破:“二师兄,你方才刚醒的时候还说咱们是被魔修抓来了。”

许挽风脸皮厚,勉强支起身,假装听不见师弟的话,继续同温云叙旧:“我们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极为担心你,本想直接到魔界去寻你回来,却没想到在半途碰上,万幸万幸!”

当初在第十峰上本就是许挽风同温云最熟稔,毕竟他最爱照顾貌美的师妹,所以此时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堆温柔关切的话。

白御山在边上闷声盯着温云看,待许挽风第三次夸温云变漂亮后,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对着温云递出一个芥子囊。

“离峰前全带走了。”他那张小麦色的脸依旧冷然,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又补上一句:“都是你喜欢的木头,大师兄跟我全砍了,一根没留。”

当时他们从温云信中得知事态紧急后便立马收拾细软打包,但是第十峰上的树木皆非凡品,到了外面恐怕就找不到这么好的柴禾了,白御山又想起温云每次烧火时那副心痛欲绝的样子,索性将所有的树都伐尽带走。

温云一怔,这芥子囊是个没加烙印的无主之物,她简单地探出神念一扫,便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火杉木。

原来三师兄还记得她在峰上时最宝贝这木头。

许挽风不满自己关爱师妹时被打断,又赶紧接问一句:“我听人说你的金丹挖回来了,怎么样,还能用吗?”

此话一出,三人都关切地望过来。

温云寻回金丹的事在四洲早就传得轰轰烈烈,凡是去过论剑会的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堪称震撼的一幕,当初谢觅安的天才名头有多响,论剑台上夺回金丹的事迹传得就有多广。

原来真正的天才是清流剑宗的温云,十五岁结金丹!

原来名扬天下的谢觅安不过是个小偷,手段形同魔修!

论剑台上那少女的英姿风采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她是千年一遇的天才,有人说她现在不露面是拿回金丹后闭关了,对她的事津津乐道。

在姜家的姜肆亲口说:“我不如温云”后,她的声望开始无限攀升。

只不过旁人只将温云的事迹当个传奇故事听,而同温云亲近的人听到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却是心疼她的遭遇。

越行舟温声道:“你曾被窃丹,想来身上有暗伤,我这儿还留了些昔年师父赠予的灵泉水,等会儿你记得饮服,对你的伤势有极大好处。”

说着,他小心地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温云。

温云喉咙有些紧,被他们弄得眼眶发热,想起自己刚入峰时还防着他们,她惭愧认错:“师兄,先前我说自己金丹被魔修挖了,是怕你们细查露馅胡诌的,对不起。”

许挽风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有什么,那会儿初相识,换我也不敢将这么大的事儿说出来。”

大师兄越行舟见状,反倒是对着温云拱手微躬,满脸歉色道:“先前不知温师妹身上竟背负如此血海深仇,作为师兄没能替师妹出头,是我们三个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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