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羡慕罢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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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之人, 待境界高深之后是不需睡眠的,只需要静坐恢复体力罢了。

沈星海往日也不睡,可惜先前神魂受了伤, 昏沉沉的未曾彻底清醒, 今日早早便入了眠。

屋外的人在黑暗中静立须臾,待确认屋内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平和后,这才移动下一步。

动作极轻极缓, 甚至特意敛息而动, 饶是屋内的沈星海修为已臻至金丹期, 却也丝毫未曾察觉。

来人似一缕微风,悄无声息地钻入屋内。

室内无光,借了从窗外映出一片银白月色可辨得床上人躺着的位置, 沈星海便合衣睡在那儿。

来人便立在床边注视着他, 片刻后将手按在剑鞘上, 缓缓将它举起——

然而不等手挥下去, 另一柄剑自暗处探来阻止, 只不过两把武器接触的瞬间,后来那人轻“咦”了一声,动作缓了下去。

前面的那人暗啐一声,在后者出声喊醒沈星海之前下了手。

剑鞘在他脖子前一敲, 灵力精神力齐下,竟将他彻底敲晕过去。

屋外,方才被阴云半隐住的月光此刻又显露出来,倾斜了满室。

床边握着剑鞘的年轻女修眉眼柔婉似朝露, 凝着眉瞪过来, 眸中含了三分怒气。

“梦……梦然师姐?!”

朱尔崇磕磕巴巴地惊呼出声。

“你半夜来沈师弟这儿做什么?!”

梦然师姐扯了扯自己方才被朱尔崇的剑不慎划破的新裙子, 语气不善:“我倒想问, 你半夜来沈师弟这儿做什么!”

“我实在是睡不着,想着来跟沈师弟商量下去上界的事儿。”朱尔崇挠了挠头,脸上的神情纠结复杂得要命:“我觉得自己修为实在低,上去了怕是也只会给温师妹他们添麻烦,在想着要不要把名额让出来给越师祖他们中的谁……”

“倒是你,梦然师姐你大半夜来沈师弟屋里干什么!”

梦然瞧一眼床上的沈星海,方才她下手不轻,这会儿他昏得跟头死猪似的,也不必忧心他会突然醒来。

她又扯了扯自己裙子上破了的那个大洞,冷声道:“我原本是想着你们两人都要去上界了,所以来送临别礼给沈师弟的,结果在院外听到他跟他那两个小徒弟的对话。”

朱尔崇痛心疾首地怒斥:“等等,为什么你只想起给沈师弟送临别礼,没想起给我送?”

“……不要关注这些不重要的细节。”梦然师姐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最后长叹:“我听他对阿休跟黑石两个说,他明早要出一趟远门,大概过几个月回来,让那两小孩替他看着,等到宿垣前辈离去后就给他传信。”

“他这是想跑?!”

梦然复杂地看了眼沈星海,轻轻颔首:“是,他恐怕也是觉得自己这是占了去上界的名额,打算直接逃跑不去。”

“所以你就……”

“所以我就直接等到他休憩,然后进来把他打晕了。”

她说话的同时也拿起手中的剑鞘给朱尔崇看,却见只有剑鞘,剑早被拔出收回芥子囊中了。

“我这次下手有些重,加上他昨晚神魂受了损,估计要昏个三五日了,你且带着他去见宿垣前辈吧。”

她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朱尔崇,丢出一个芥子囊,轻笑着柔声道:“也给你备了的,拿去吧。”

立在窗边的梦然唇畔浮起略显自得的笑,竟比洒落在她头顶的月光还要温柔几分。

*

第十峰上。

宿垣真人大咧咧地盘腿坐在躺椅上,动作惯如以往的粗鲁不堪,但毕竟是长辈,便是最注重礼节的越行舟也不敢让他把脚放好,反而是乖巧得像孙子似的,恭敬垂手立在他跟前。

“你三人可别到临别前再后悔。”

他斜眼悠悠地望了下第十峰的三位弟子。

其实宿垣真人早在最开始,在斟酌之后仅将此事告知了他们三人,毕竟叶疏白跟温云都出自第十峰,关系更加亲厚些,加之他们三人的天赋着实高出旁人太多,想来去上界发展前途更好,不至于在下界蹉跎岁月。

然而没料到的是,他们三人竟自愿将机会让出来!

越行舟沉吟片刻,坦诚道:“前辈,其实我们心中也有犹豫,毕竟师父师妹都在上界,这几十年间守着第十峰总是时常挂念,但意已决,我三人定不会反悔。”

“师父他老人家临行前将掌门令转交于我,让我好生守着清流剑宗,若我一走,宗门无有高手坐镇,便是别的门派敬重我们数百年,但只有一日没有渡劫境坐镇,那便一日没有自保之力,余下的其他弟子恐怕处境会颇为艰难。”

“我身为他们的长辈,自然应当留在此界,守护宗门。”

白御山听了半天,最后重重点头:“我也是!”

“再者,说句略轻狂的话,我们天资都要胜过他们不少,在下界也不一定不能飞升,故而将机会让他们他们也无妨。”

白御山再次点头:“俺也一样!”

大师兄说完,许挽风笑了笑,拱手道:“我们三人自小一块儿长大,谁也离不得谁,他们不走,我自然不走,而且我也舍不得宗门内那么多的女……”

“咳!”越行舟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他最后那句话。

宿垣真人听了只得摇摇头叹息:“行吧,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带着那两个憨货走吧,他俩怕都快要乐昏头了。”

乐昏头了还不至于,被打昏了的倒有一个。

天方蒙蒙亮,朱尔崇便扛着昏死过去的沈星海上了第十峰。

原本是打算再待三日才走的,只是沈星海隐约有转醒的意思了,他担心再生麻烦,索性直接就来找宿垣真人了。

听完经过的宿垣真人:“……你们年轻人还挺会玩。”

他本来还打算在宗门内躺着享受几天呢,毕竟在这儿不需要花钱就有人送上好吃好喝的。

得知今日就要走,刚醒来的包霹龙飞蹿过来,拉着朱尔崇抱头痛哭了一场,最后依依难舍地拿了自己攒了百年的灵玉塞给他。

“上界花销大,给你,我自己再另存就是了。”

朱尔崇感动得泪眼昏昏,当即从芥子囊中取出百倍不止的巨资还赠给包霹龙:“包师弟,给你,其实我在过去几十年里发了些小财…”

梦然师姐负责写,他负责拿去跟万宝阁谈生意,随着话本的畅销,很是挣了大笔钱。

包霹龙看傻眼了,不可置信:“我拿你当亲兄弟,你他娘的背着老子闷声发大财?!”

朱尔崇:“……我都要走了,就不要计较这种事了吧?”

临别前的伤感被这袋私房钱冲散了不少。

此刻山间的云雾都被阳光融散,今日难得晴好,天空清透湛蓝得好似海。

带人走的事情不好声张,怕被太多人知晓了再起波澜,故而朱尔崇都来不及回第二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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