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徐记油伞(1 / 2)

田代一郎和吉野卫门的关系确实是非常密切,当初吉野卫门在天津著书,是田代一郎听说了这位同乡的大名,主动上门拜访,二人一见如故,从此结为至交好友。

之后田代一郎积极为吉野卫门奔走,到处宣扬他几十年如一日,孤身游历,勘察北国的事迹,并把吉野卫门推荐到军部和内阁,逐步开始踏足政界,从此吉野卫门的名声一日更胜过一日,最后走到今天这个高位。

所以说,吉野卫门有今天的成就,田代一郎功不可没,两个人不但是私下里的好友,在政治上更是坚定的同盟,关系密不可分。

此时听到吉野卫门的介绍,再加上许诚言一口流利的关西日语,田代一郎也就不介意许诚言是中国人,他哈哈一笑,对许诚言勉励道:“我早就听吉野君提起过你,果然是一表人才,我和你的老师是至交,不分彼此,你不用客气。”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田代一郎此次来北平处理公务,时间紧张,和吉野卫门见面后,马上还要赶回天津,于是起身告辞离去。

送走了田代一郎,师生三人重新落座,相互叙谈离别之情,都是不胜唏嘘。

叙谈良久以后,许诚言看着吉野卫门,感慨的说道:“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念老师你们,可惜兵荒马乱,时局动荡,今日才能得见,老师,您的头发可是白了不少!”

吉野卫门闻言,手轻轻抚过鬓角,也是轻叹了一声,说道:“岁月不饶人啊!如今我身不由己,又被推到这个位置,日日忧心,头发怎么能不白,倒是你真是长大了,沉稳持重,一如我当年期望的一样,我很欣慰!”

“老师您德高望重,出任高位,也是众望所归,再说,要不是您这次出山,我也不知道您的消息,师生相见还不知道是何时呢!”

说到这里,许诚言才想起来自己带来的礼品,于是从一旁取过一个包裹,放在桌案上,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木匣子和一本书册,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们报社的江口先生,还有您的学弟高桥先生托我带给您的礼物,这还有高桥先生的一封信。”

看到这两件礼物,吉野卫门微微皱了皱眉,他一向节俭力行,素来不喜欢别人送礼送物,自从入仕之后,不知回绝过多少次这样的礼物,除非是实在推辞不掉的人情,否则一概退还,这在高层中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很少有人上门送礼,以免自讨无趣。

可是这次不一样,毕竟是多年未见的学生送来的,自己不好折了学生的面子,所以也不再多说。

“这一件是江口先生的礼物,他知道您不喜欢那些铜臭之物,就特意准备了一方古砚,请您笑纳。”

许诚言将黑木盒子推到吉野卫门的面前,只见它高不过三寸,长约六寸,表面光滑,漆色黑中透亮,周边雕刻着精美的纹饰,一看材质就不是凡品。

轻轻打开匣子,取出一方古砚,放在吉野卫门的面前。

吉野卫门眼眉一挑,他虽然不喜财物,但终究还是有所嗜好,一生最爱文房和书籍,这方古砚台还真引起了他的兴致。

随即转念一想,就已经明白,外人哪里知道自己的喜好,只怕还是自己的学生透的底。

当下也不说破,将这方古砚台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只见这方古砚如成人指掌大小,石质墨绿如蓝,纹理细腻如丝,研磨处还可看到黄膘水纹,如浪似云。

在砚台的一端雕刻着半个牛身,好像一只水牛浸在水中,只露出半边身子和牛头,图案雕工细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顺着牛头的方向,在砚台的另一端雕刻着一轮弯月,整体是犀牛望月的图案,构思也是精巧之极!

吉野卫门眼神一凝,微微点头赞道:“难得的洮河古砚,看这雕工最少也是宋代的精品,确实是好东西!”

他学识渊博,眼光犀利,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件古砚的来历。

洮河砚,是中国北方最上等的砚台,价值贵重,因为产于甘肃西南洮砚乡的洮河水底而得名,在唐代就已名扬天下,具有气色秀润、发墨细快、蓄水持久、色浓保湿等优点,为历代文人墨客所喜爱。

如宋代赵希鹄所说,“除端、歙二石外,唯洮河绿石,北方最贵重,绿如蓝,润如玉,发墨不减端溪下岩,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为无价之宝。”

像是这样一块宋时的洮河古砚,绝对算的上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了。

听到吉野卫门的赞扬,许诚言笑道:“还是老师您的眼力好,之前我还看不出门道,后来才知是洮河古砚,至于哪个朝代就更糊涂了。”

说完,又将那本书册递了过来:“这是高桥先生的礼物,请您过目!”

吉野卫门一见古文书册,示意一旁的武田桂明,后者很快取来一方干净的汗巾和一副眼镜。

吉野卫门用汗巾将手擦拭干净,不留一丝汗渍,将眼镜带在鼻梁上,再取书册在手,拿在眼前仔细端详。

这一番做派,倒是让许诚言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对古玩文物之类钻研甚少,谈不上经验,对这本书册并没有十分在意。

这本书册是宋版的《王文公文集》,王安石是北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学者、文学家,也是中国历史上极少数能够广涉四部,具有恢宏格局的文化巨人,其政治改革、学术思想、文学作品,都对中国历史进程和传统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生前著作无数,由后人编撰成册,在文学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笔。

“好,确实难得,可惜只是单册的临川本,不过高桥君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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