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鸣闭上眼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良久,才听他出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祖上世代行医,我们家的家训也是以行医救人,悬壶济世。在我高祖父一辈上,家族达到鼎盛,高祖父成为宫中太医院之首,领太医院院正,官拜正三品。那是我们家族最辉煌的时期。”
“后来曾祖父承袭我高祖父的衣钵,也成为宫中太医,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我曾祖父后来卷入宫中妃嫔的争斗中,后来东窗事发,皇帝大怒,涉事妃嫔被赐死,曾祖父作为参与者,也难辞其咎,曾祖父被赐死,我们家族后代禁止学医。”
“我祖父本来承袭曾祖父的衣钵,在医术上颇有建树,可因为此事,祖父再也不能行医问药,祖父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空有一身医术,却再也不能行医,因而一直郁郁寡欢,我们家族也开始衰败”
“到了我父亲一代,祖父并未教授父亲学医,只教给父亲各种药材的名称,功效,为了维持生计,父亲便开始做起了药材生意。”陈鹤鸣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药材生意利润很高,我们家族开始慢慢好转。”
“家族慢慢有了起色,父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颜。在有一次年关祭祖时,父亲说自己终于不负祖宗庇佑,家族未在自己手里衰败。祖父听完,却勃然大怒,说我们家世代行医,行医才是行正道,做药商只是下下之道。”陈鹤鸣言语中有些悲痛。
“说罢,祖父气血身亡。此事之后,父亲一蹶不振,自此之后,我才知道,只做药商,即便把生意做到全大宸各个州、府,在祖父心中,依然只是下下道,未有行医救人,才是祖父所谓的上上之道。”
“父亲一直觉着对不起祖父,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行医问药,即便是家族里的人不能行医,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实现祖父的愿望。”陈鹤鸣悲切的说道。“自此,我便立志,一定要请名医来我药铺中开膛坐诊。”
忽然陈鹤鸣咧了咧嘴,继续说道:“虽然我陈家不能学医,但可以聘请外姓人来我药铺中坐诊,这样能实现陈家行医问药的初衷。”
“所以我便在柳州府内寻找大夫,来我的药铺坐诊,可但凡学有所成的大夫,都不愿在他人的药铺中坐诊。事出无奈,我才出此下策,想到用计逼迫白炳炎大夫的。”陈鹤鸣突然语气一软,“大人,我也是有苦衷的。”
“这柳州府的自成一派的大夫不在少数,你为何非要白炳炎大夫去你药铺坐诊?”荆子言冷冷的问到。
“大人有所不知,这柳州府中虽然大夫众多,但真正能称为名医的,在这柳州府内,也就白炳炎。他的金针绝技冠绝柳州府,只有把他请到我的沉致堂,才真正配的起我祖上的名医之名。”
坐在正堂上的焦震,听完陈鹤鸣的供述,心中一阵寒意升起,他捋了捋美髯,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扬起手一拍惊堂木,怒道:“你可知行医问药,悬壶济世的真正含义,只有真正的医者仁心,才能做到悬壶济世。名医医的是病人,是救人,而你却只是因为光耀门楣,完成你祖上的遗愿,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做的悬壶济世。”
“你为了一己私利而杀人,谈何悬壶济世,你的行径又与那吃人的恶鬼有何区别!”焦震怒呵斥,“来人,将其押入大牢,等候宣判。”
早在大堂外围观的白夫人,见到陈鹤鸣招认,一个箭步冲入大堂,手举诉状,跪倒在正堂中:“大人,民妇乃白炳炎大夫的遗孀,民妇的夫君有冤屈,恳请大人为我夫君伸冤,还我夫君公道。”
荆子言在一旁,朝柳静颐点点头。柳静颐会意,拱手向焦震施礼:“大人,此乃此案中为陈鹤鸣所害的白炳炎大夫的遗孀,白夫人的女儿白傲霜也因陈鹤鸣之子的设计,被迫嫁入石家做妾,如今白小姐身患恶疾,白家被奸人所害,还请大人为白夫人做主,还白家一个公道。”
焦震点点头,命人接过白夫人手中的诉状,仔细之后,说道:“白夫人,如今陈鹤鸣已经招认,是他命罗月白用感染了时疫的金针害死了左公子,嫁祸白大夫。如今本府就宣布你夫君白炳炎无罪。”
白夫人闻言喜极而泣,她向坐在正堂上的焦震郑重的磕了一个头:“民妇谢大人。”
“如今你夫君沉冤得雪,本府也会督促石家,早日接回你女儿,让石家仔细照料你女儿,你也可以放心。”焦震安慰道。
白夫人摇摇头:“大人,如今民妇的夫君已经沉冤得雪,民妇在此也无挂碍了。如今女儿身患疾病,民妇不想女儿回到石家,如今民妇只想带着女儿离开这伤心地,也好让女儿静心调养,还请大人恩准。”
焦震无奈的点点头:“白夫人,如果你决意如此,本官也不勉强,你们母女有何需求,本官也会尽力相助。”
白夫人向焦震福了福身,转身走出提刑司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