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阴沉莫测的帝王可谓是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这点心思,他还是能把握的。
叶丞相静静地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整个朝堂中,仿佛只有他一人置于纷争之外。
高台龙椅之上的帝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未置一词。只有一旁随侍的俞繁公公才能察觉到他周身冰冷得仿佛能冻死人的气息。
他想,皇上忍到现在还没发作,绝大部分原因,许是因为叶相没有出来支持四皇子吧。
……
当今日朝堂上的情景被燕昭寒安插在南越朝廷中的暗探以信件一一复述下来送到质子府不久,那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便落在了萧瑾岚手中。
萧瑾岚的目光落在宁国公率先出来支持四皇子说的那一番话上,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显出几分凉薄:“好一个当之无愧,宁国公的安逸日子过了许久,倒是忘了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秉性了。”
皇帝陛下不想立储,换而言之,不想在此时立四皇子为储君,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宁国公却当着帝王的面,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如何能叫人不恼?
当今圣上性情难测,诡谲多变,但唯一不变的,便是那无时无刻不在作怪的疑心。
前世太师府也曾因着松懈,忘记帝王之心难测,在小人的刻意设计下,最终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今生有了她的提醒,老太师时时警惕着帝王的心思,不曾有片刻的疏忽。这下,倒换成宁国公被疑心了。
萧瑾岚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只是看着那简短的字句,却仿佛能透过乌黑的笔墨,看见今晨那稍有不慎或许便会腥风血雨的朝堂,隐藏在唇枪舌剑下的刀光剑影。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燕昭寒望向她。
萧瑾岚也望向他,道:“只不过,皇上居然没有在朝堂上发怒,生生忍了下去,这是为何呢?”
他并非没有实权的君主,也不是从不施暴刑的仁君,前不久他还在朝堂上因着地方官员上报的与实际情况有出入,当场便命人将那官员拖出去斩首。
鲜血横洒在宫路上,诡异惊惧的尖叫短促地响了一下,再没了声音。但这短促却饱含恐惧的痛声尖叫声,却像是一把利刃,仿佛能生生地划颇朝堂上众臣的耳膜般,胆小的都不禁被吓得额头冒出薄薄的冷汗。
虽说不可能如对那地方小官一般对待宁国公,可连一句警告也没有,倒是让她有些匪夷所思了。
“或许是想到别的出气的法子。”燕昭寒慢条斯理地道,神情有些懒散,看着极为漫不经心。
萧瑾岚闻言,笑了一下,道:“罢了,不管这个,总归,经此一事,四皇子与叶蔚蓝的婚事,是不可能了。”
她传信给老太师,让他配合,其中一大目的便在此。一旦立储之事被挑到帝王跟前,四皇子拥护者众多,必不会坐视不理,而四皇子的那些支持者一旦出声,不论言辞多么恳切,帝王又向来敏感多疑,必不可能再将位高权重的丞相嫡长女指给四皇子。
更不用说此次宁国公的冒进,任哪个帝王都不会容忍有臣子敢这么逼迫自己,更况论这臣子,是皇后的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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