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闯军,这仗如何打得了?”说话的是陈洪范边上的副将张天福,他哥哥就是镇江总兵张天禄。
陈洪范“嘿嘿”一声,朝远处史可法所乘郑鸿奎座船一指:“史公亲自督战,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你兄弟二人难道还敢不战?”
张天福闷声道:“我又没说不打。”
甲板上一直拿千里镜朝江北看的张天禄此时转过身,忽的问陈洪范:“老兵台可识得闯军中人物?”
闻言,陈洪范有些不快:“老夫做的是大明官,那闯贼中的人物如何会认得!”
“这里又没那帮大头巾指手划脚的,老兵台跟我兄弟何必藏着?”张天禄笑了起来。
“是啊,哪个不晓得那大西王把老兵台当祖宗供着?”张天福也咧嘴轻笑。
“说闯贼的事,好好的说张献忠那破事做什么?他是贼,我是兵,自古兵贼不两立,就算他供着我,叫老夫再见着他,也是一刀砍了!”
陈洪范看着不满,语气却颇为得意,因为如今闹得凶的大西王张献忠正是他给救下的!
当年张献忠是总兵王威的部将,因参加兵变犯法当斩,时任延绥参将的陈洪范观其状貌奇异,为之求情于总兵王威,张献忠被重打一百军棍除名,此后便投了流贼。
要说张献忠这人也是实在,救命之恩永记于心,于是在军中刻陈洪范像,称之父母,天天烧香上贡。
后来形势不对时,还通过陈洪范向明廷投降,结果降了未久又叛乱,连累陈洪范被解职。
去年形势不利,朝廷又诏陈洪范镇守登莱,这下陈洪范却不肯去,而是跑到南都称病。
因他的臭名声南都的勋臣和官员都不待见他,但新来的内守备韩赞周同他过去却有来往,且十分密切,视为上宾。这次大军渡江收复扬州,韩赞周自己走不开,就叫陈洪范替他过来观军,这“观军”当然也有监军之意。
“老兵台忠义之心,我兄弟二人自是清楚,只不过眼下形势说起来,”张天禄给弟弟打了个眼色,张天福忙搬来只凳子请陈洪范坐下。
“鬼鬼祟祟,老夫就知你兄弟不厚道。”说话间陈洪范已是欣然坐下。
“不是我兄弟不厚道,只这眼下局面谁还看不清?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张天禄摇头轻叹一声。
“大明真要亡了,老兵台还能到张献忠那为座上客,我和大哥又能去哪?”张天福说的更直白。
“你们尽是瞎操心,咱大明现在不是没亡呢。”陈洪范没好气的白了张天福一眼。
张天禄忙道:“这玩意跟下棋一样,得早看一步嘛...要是江北真是顺军,老兵台难道就没其它打算?”
“这个...闯军那边,老夫也不认识人啊。”
陈洪范有些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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