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萤闻声抬头,眼中显露迟疑之色。
“没认出来?”
季安庭不由摸了把尽是褶皱的脸皮,“没认出来也对,二十几年过去了,杂家又在外面受了点儿苦,沧桑了。”
柳萤眯着眼,紧紧盯着眼前老叟,渐渐的,眼神惊恐,瞳孔放大。
“季安庭!”
别人不知季安庭是谁,顾紫嫣却知道。
严格说,昭阳殿里十三名宫女十五名太监的名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见顾紫嫣看向锦葵,锦葵亦震惊的无以复加。
“不可能……你不是!你已经死了!”柳萤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季安庭觉得可笑,“怎么就你可以死而复生,杂家就必须得死透透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季安庭?”柳萤沉声低吼。
“杂家活着便是证据,这话还是柳嬷嬷你说的呢。”季安庭看似缓淡的语气,却处处透着针锋相对的寒意。
柳萤惊怒之后,平静下来,“你既活着,便也算是命大之人了。”
“的确。”季安庭很是赞同点点头,“杂家也庆幸自己还活着,如此便不能眼睁睁看你诬陷贵妃,诬陷沈公子。”
“我没诬陷他们!”柳萤愤然驳斥。
主位上,楚太后俯耳听了孙嬷嬷几句,恍然。
“季安庭,你是昭阳殿旧人?”
见楚太后问话,季安庭再度面向楚太后,“杂家正是当年于昭阳殿当差的公公,季安庭。”
楚太后颌首时瞄了眼孙嬷嬷,“查查当年内务府的总管是谁,也忒不仔细,回头罚一罚。”
“老奴记下了。”孙嬷嬷恭敬领旨。
“既然都是昭阳殿的旧人,那你们就说说吧。”楚太后一副不打算问话,由着柳萤跟季安庭自由发挥的表情,靠在椅背上。
一众妃嫔也都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心态,个顶个伸长脖子,生怕错过什么精彩桥段。
凤天歌默不作声,视线却是落在柳萤身上。
昨晚温玉明明说余下四人皆安然,那这柳萤,又是哪里来了?
“柳嬷嬷,刚刚你说了什么?”既得楚太后默认,季安庭转回身,看向柳萤。
“贵妃与沈辞有染,腹中胎儿并非皇嗣。”柳萤看向季安庭,冷冷开口。
季安庭缓步,走近柳萤,“天武元年,新皇登基封主子为贵妃,当晚一宫女被教奴房老嬷嬷狠毒鞭打,趁老嬷嬷喝口茶的空当拼命跑出教奴房,歪打正着进了昭阳殿,那宫女是谁?”
“是我。”柳萤毫不避讳。
“那宫女后来是何下场?”季安庭愠声质问。
“得佟贵妃收留,自始伺候在昭阳殿。”柳萤冷淡开口,眼中无丝毫感激之意。
“二十多年,贵妃待你如何?”季安庭声音略重。
“贵妃和善,二十多年从未苛责老奴,不止老奴,昭阳殿内十三名宫女十五名太监亦是如此。”柳萤所道,乃人尽皆知的事实。
当年佟兮是个端庄温雅,人淡如菊的女子,性情温和,从不与人为难,对宫内下人亦是极好。
在佟兮眼里,他们非仆,是友。
“原来你都还记得……”季安庭冷笑,“万没料到,昭阳殿里竟出了你这个白眼狼!”
柳萤不以为然,目光寒戾,“贵妃的命是命,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就因为贵妃待奴才们好,奴才们便理所当然要为贵妃的错,赔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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