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立在那里的容祁,缓缓自怀里取出另一块半月状的沧水玉,俯身,轻轻搁在惠妃身前讨饭的瓷碗里。
几乎同时,惠妃以迅雷之速将那块玉佩攥在手里,眼睛里没有半点感恩,依旧充满恶毒的敌意。
容祁噎喉。
经此一别,各自安好。
萧兄,珍重。
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烟雨朦朦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惠妃身前,刚刚容祁站过的地方,有一把轮椅。
椅上坐着一人,在他身边,隐卫执伞而立。
“主人,容世子对您有情。”隐卫轻声道。
萧文俊的视线,终是从马车消失的方向移到惠妃身上。
隐卫心领神会,立时掏出两锭金子走过去,将惠妃身上的两块玉佩换过来交到自家主人手里。
‘容祁此生能有萧兄这样的兄弟,足矣。’
萧文俊低下头,将两块玉佩叩在一起,“是有情,却只是兄弟之情。”
古书上说,以泪换泪,以情换情可灭情蛊。
但若此情非彼情,依旧会留下祸患。
所以百万银龟化作灰飞,他的腿,再也不能走路。
“主人,大齐那边传来消息,段恒死了。”隐卫忽似想到什么,低声开口。
萧文俊摩挲着手里玉佩,神色无波,“以后大齐之事,不必报。”
隐卫缄默。
但他知道,从此以后,南越必会全力支持凤天歌。
“走吧。”萧文俊轻声开口,隐卫得令,抬手推动轮椅。
秋雨瑟瑟,片片梧桐落。
那抹单薄的身子在轮椅上,显得格外凄凉。
世间再无萧文俊,有的只是南越第一国师,无心。
一别两心宽。
容兄,再见。
雨落成丝。
角落里,惠妃紧紧抱着怀里两锭金子在秋雨中忍不住颤抖,低声呜咽……
回程的马车跑的十分欢快,直挺挺躺在车厢里的言奚笙盯着容祁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个要饭的老太婆是谁?你守了她三天怎么就不守了呢?”
车厢左侧长椅上,容祁回望言奚笙,“你不是坐不起来么,怎么看到的?”
“我是坐不起来,可我能爬到窗口。”言奚笙特别诚实,紧接着又道,“南越于你只有一个重要的人,那老太婆一看就不是萧文俊,不是萧文俊你还守了她三天,她是萧文俊那个失踪的母妃,惠妃周怡。”
又来了。
容祁默默盯着言奚笙,由着他继续往下说。
“萧文俊失踪,你守着惠妃不过就是想从她身上找到蛛丝马迹,之前两天你必是毫无所获,但今日不同,你竟然走过去,说明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回来之后你让车夫驾车离开,说明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容祁微挑眉峰,似笑非笑看向言奚笙。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比来时那会儿看着顺眼多了,所以你得到的答案必是让你满意的,萧文俊,没死。”
言奚笙的推理,全中。
有时候容祁真的不是很明白言奚笙,那么聪明的人,他难道不明白有些话只适合放在肚子里吗?
“你这是打从心里不希望萧文俊死,所以本相早就跟你说过,男男才是真爱,男女只为……嗷—”
细雨未歇,车厢里突然传出一阵凄惨的嚎叫声,整整持续一柱香的时间。
在把言奚笙打到爬也爬不起来之后,容祁命车夫将言奚笙送回楚国,他要回齐。
他要去找他的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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