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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个月的缓解, 在东平郡王这事上,兴元帝稍稍冷静了些,但心中还是有气, 所以虽然没要东平郡王的命,但处罚也十分重。
东南西北四位异姓王,本是开国□□亲封的世袭不降的爵位,这次, 兴元帝直接将世袭不降这个帽子给摘了, 往后,东平郡王这个爵位将与其他普通勋贵一样,降三等袭爵。
东平郡王本来在南方就因为水土不服生了病,又一路被押解回来, 遭此噩耗直接病倒在床, 东平郡王府外的守军虽然撤了, 但除了下人进出采买外, 主子们都没敢迈出大门一步。
八月份, 在秋闱之前没几天, 贾府忽然送来好消息,贾瑚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张瑶拥有第一个外甥孙。
贾政府上也收到了消息,王夫人回了一份中规中矩的礼单, 与李纨生子时张玥送来的贺礼规格相当。之后就没再关注,连小孩洗三都没去。
不过人家也有正当理由,因为贾珠要下场了,要专心在家照料呢。
秋闱这天, 贾珠被下人簇拥着送到贡院, 因着昨儿个晚上忽然下了一场雨, 今儿的温度明显冷了不少,许多考生都多穿了两层单衣,因此这查检也就略慢了些。
贾珠倒是没觉得冷,他心里火热着呢,自从贾瑚考中进士入仕以来,他就暗暗发誓绝不能比贾珠差,所以这一科他是必要中的!
九天考完,贾珠出考场的时候就不太行了,他与贾瑚不同,贾瑚虽从文,但因为父亲和几位好友的关系,拳脚功夫还是有一些的,而他则是真正的文弱书生,偏这次秋闱期间的天气又不太好,所以他出来就病了。
一直到秋闱放榜的时候才好些,秋闱也没出意外,他中了,只是名次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排在中下位置。王氏等人倒没觉得如何,还安慰他说估计是后面几天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没发挥好,不必在意。
贾珠也觉得有理,等修养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准备来年的春闱。
日子一天一天冷下来,朝堂上的大人们望眼欲穿,日日盼着南方能有捷报传回,否则,今年的年又别想好过了!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召唤,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一人一骑奔入皇宫,疾呼“大捷”,随后确定的消息从皇宫传出来,南安郡王带领大军不仅将被占去的县城夺了回来,还将真真国的人全部赶回了大海!
兴元帝龙颜大悦,命五城兵马司在京城内走街串巷的宣布这个好消息。
登时间,整个京城仿佛都被激活了,无数人从家中走出来高呼“皇上万岁”,商家们也趁此机会进行促销活动,百姓们蜂拥而至,整座城都处在快活的氛围里。
张瑶也凑了回热闹,拉着柳卿卿带着杜晗出门逛了一回,街上确实热闹非凡,就连向来喜静的杜晗都活泼不少,撒娇要了不少东西。难得享受女儿撒娇的柳卿卿自是大手一挥,要星星不给月亮,最后回府的时候下人们双手都提满了东西。
杜煦回来看到后,有些幽怨的控诉道:“母亲和大伯母太坏了,专挑着我不在家的时候出去玩。”
杜煦和贾敏儿子林柏同岁,林家回京后,两人就迅速成了朋友,今日杜煦就是去了林家。
“是我逼着你让你出去的?”张瑶理所当然的道,“你自己天天不着家,还怪起我来了。”
没得到安慰反被怼的杜煦好气哦,可惜只能忍着。
杜晗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且杜煦素日对她是极好的,因此赶紧出来安慰:“二哥哥,我给你买了礼物哦。”
“还是妹妹最好!”杜煦当即高兴了,拉着妹妹去拆礼物。
柳卿卿捂着嘴在一边笑,笑完了跟张瑶说:“你不知道,我看你跟煦儿的相处,简直是娘和二弟当年的翻版!”
柳卿卿当年才嫁进来的时候,面对婆婆也是很紧张的,后来看到婆婆和杜逍之间的相处才慢慢放松下来,与婆婆处的像是亲母女一般,当然,比张瑶和乐安公主的关系还是差些的。不过柳卿卿也不在意,人家多了十几年的感情比她好也是应该的,你去满京城瞧瞧,有几个能像她这样与婆婆关系好的,能客客气气的大多数人都要烧香拜佛了。
张瑶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如此,不由失笑,没想到命运还能这样轮回。
今年因为南方大捷,宫里这年宴就办的格外盛大,张瑶和柳卿卿也再次入宫,不过这次就没有皇后单独接待的好事了,不过是与众多夫人一起在皇后宫里闲话家常罢了。
年宴一开始,兴元帝便夸奖了南安郡王一番,不仅赏赐了郡王府许多东西,还给正在皇家庙宇里祈福的霍韵晋位,尊为皇贵太妃。
这个封赏叫在座众人面面相觑,老实说,随着先帝崩逝,南安郡王府差不多已经放弃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女儿了,如今也不过因为仅存的亲情而偶尔送一些东西过去,让她能过的自在一些。
而南安郡王这次立了这番大功,许多人私底下都在猜呢,皇上会给什么赏赐,升亲王不太可能,那需要的功劳太大了,而且异姓亲王这个问题吧,着实有些敏感。大家猜的最多的,就是除了南安世子要继承的爵位外,兴元帝再给南安郡王的其他儿子另赏一个爵位,这怕也是南安郡王本来的想法。
谁能想到,兴元帝偏偏剑走偏锋,从犄角旮旯里把这个大家都忘了的太妃拉出来封赏了一波。
这,简直是神来一笔啊。
这个皇贵太妃要说没用吧,那你就是侮辱皇室,但要说它有用吧,emmm……实在亏心啊。霍韵又不是什么老资历,更没有子嗣,追封了这么个名头,除了好听还能用来干啥?
但大家面上还是祝贺、恭喜,称赞兴元帝英明。
兴元帝才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呢,在当初选择人选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好了这些人立下功该如何封赏,都是特意筛选过的,要不他何必启用异姓王呢?每一个异姓王都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不千方百计防着就好了,还能给他们立功的机会?做梦还差不多!
至于多了个皇贵太妃?小事,不就是让内府多拨些份例的事嘛,这点钱他还是出的起的。
年过得热热闹闹,拖了两年没大办的万寿节这次也打算重启了,虽然三十整生日已经过去了,但皇帝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十分重要的。礼部早早的传出了消息,这次不仅是过寿,兴元帝有意将其办成国宴,还要请属国派使者前来参加,不仅是夸耀自身的功绩,也是给周边小国传递出大黎兴盛的信号,让他们好好掂量掂量,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
内府和礼部联合,负责这次国宴的举办,其他人则着急忙慌派人出去踅摸万寿节的礼物,这次肯定要比以往的规格重些的。
张瑶和柳卿卿对坐发愁,她两人都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天才,这些也不过是规规矩矩地打理着家业,让它们缓步增加罢了。如今一下子多出这么一笔支出来,可是打乱了她们的财政规划,尤其是柳卿卿,她正给儿子准备聘礼呢,两相之下更显捉襟见肘。
“不然派人去南边吧,找找新奇的外国货。”张瑶建议道,“那边外国人多,东西应当会便宜许多。”
柳卿卿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好,西洋的东西这几年在京中还是颇受追捧的。”
大黎并不闭关锁国,进出贸易也还算发达,不仅是周边的这些国家,据张瑶所知,有一个叫海西福朗思牙的国家所处的位置,疑似上辈子的法国。连法国都有,可见其他国家也不会没有,只是可能名字千奇百怪,并不能与上辈子的国家一一对上。
三月,春寒料峭,贡院又挤满了学子。
“真是奇了怪了,总觉得今年比往年冷了不少,往年这个时候我穿单衣也就觉得一点点冷,今年还得穿夹袄才行。”一个学子向同行之人抱怨道。
旁人附和:“谁说不是呢,这鬼天气,怕是写不了两张纸手就得冻得没知觉了。”
“你这还能写两页呢,我瞧着啊,几年中途被抬出来的怕是要比往年多一倍。”
“才多一倍?我看能多两倍!”
每年春闱,都有半途病倒撑不住被抬出去的,这样的就算是自愿放弃考试,只能再等三年。不过说这话的人心底倒是有些窃喜,毕竟放弃的人多了,他就更容易考上了。
贾珠站在人群中,眉头紧皱,他自来身体就弱,去年秋闱结束后就病了一场,而今年出了正月,他不小心又病了一场,如今虽说养好了,但总觉得精神有些短、手脚也时常冰凉。所以这天气,对他十分不友好,但没办法,只能强撑着了。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今年春闱比往年多了一倍的学子被中途抬出来,贾珠好歹坚持到了最后,但出来时他的脸色已是惨白,进入马车后就陷入了昏睡。再次醒来时却已经过了三天,王夫人在他的床头垂泪:“你这孽障,可知我有多悬心,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李纨也抱着儿子在一旁落泪,她瞧着丈夫虚弱的脸色十分心疼,但婆婆在这,并没有她上前关怀的份儿。
贾珠这次可并不是睡了三天,而是起了高烧,好不容易才退下去。王夫人吓着了,严令他不许起身、不许费神,贾珠倒也没有违背,整日逗逗儿子,在妻妾的精心照料下好不惬意,专心等待春闱放榜。
春闱放榜还没等来,却是等来贾瑚的消息。
贾瑚当了三年的庶吉士,今年终于转正,而且一转正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继续在翰林院当个小编修,而是直接越出翰林院,成为从七品的中书舍人。
贾珠乍闻此消息,一时只觉得心中酸辣苦涩咸什么滋味都有,他一直在后面拼命的追赶贾瑚,但这一次,他却觉得无力。因为有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岳父,所以他的仕途也有了大致的规划,无外乎先在翰林院呆两年,然后进入国子监,有自己岳父在,升职的速度会比其他人快何止一两筹,也能以最快速度追上贾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