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家贫无外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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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讲点别的吧,洪熙官果断开启了注意力转移大法,将南少林的危机跟至善道了个一去九进一。

至善听了个十足,口吐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寺中僧众依然未能放下杂念,贪喷痴不绝则尘根难消,然佛徒诚挚,如何能以未有之事区隔之,实在有违大开方便之门的真意。”

中译中,至善的意思是投靠清廷出卖少林寺不对,但别人的刀还没砍过来,怎么能因为一个可能就把阖院僧众排除在外呢?

是不是有点迂腐,但至善从佛法的角度认为人性非恶也有道理,不应该像防贼一样防着寺中僧尼。

五枚和洪熙官的再造少林方案在第一关就被卡住了,分分钟胎死腹中。

洪熙官可不是从前那个一腔纯诚的武夫,他可不愿在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逻辑圈里绕。

谁又真能消得空无?至善也有南少林这个执念吧。

总之得设法搞定至善,不然谈来谈去都是无用功。

于是洪熙官摆出老实本分的样子开始忽悠:“师父,弟子于佛法一道无甚心得,却知道地藏王菩萨的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非大毅力大功德不成宏愿,众生实苦,沉沦地狱而无法自拔。”

至善听得洪熙官的泛泛之论,脸上现出慈色,这个弟子进益颇大,可惜不承衣钵,只是俗家武力金刚。

没等至善回神,洪熙官的转折就来了:“就连菩萨也将清空地狱视为涅槃之举,可见很难达到,不然就遍地菩萨到处佛陀了。”

这话也没错,至善也只能“善哉善哉”了。

但洪熙官还有后招:“修持明心见性,就是因为众生暗诲欺心,才须佛法指引,这个过程很长,是谓无量劫,在此之前心狱难以超脱,大部分众生心杂念丛生亦是必然,佛徒也是众生,不能免俗。”

诶呀,洪熙官还真将至善难住了,他对洪熙官的感常还停留在从前,认为这个俗家弟子是个一根筋的实诚人,现在弟子猛地抛出这番见解,至善还真不好接。

赞他对,洪熙官就会照此执行,斥他错,至善又没有解决的办法,佛理跟刀剑说不通。

没办法,至善只能搬出寒山拾得问对录:“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受不了至善的无能唠叨,再过几年别人都杀上来了,怎么看?躺平着看刀利不利?

那就直指核心:“师父,要么像北少林一样接受清廷的敕封,让五台山清凉寺派任住持,要么就得奋起反抗,再看多几年清廷根基日稳兵力越足,到时怎么看都是眼睁睁。”

至善祭起“铁面金刚脸皮神功”沉默不语,洪熙官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洪文定这个小乖乖又立功了,他看见老爹侃侃而谈不明觉厉,便窝在五枚怀里伸出了小手狂拍:“爹爹好厉害,棒棒。”

打雷了,快下雨了,心情却收拾不住,至善感觉五雷轰顶。

这个小娃叫洪熙官爹,然后嘴里唤五枚娘亲,这这这,辈份全乱了,是因为寺里的蒲团太旧了,还是积香厨的锅里混进了荦油?

洪熙官当真厉害,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至善索性闭目凝神,先得把佛心稳住,不然心乱了佛法也乱了套。

南少林跟前明是纠缠在了一起,想斩都斩不断,当年抗倭南少林出了大力,前明的武将大多跟南少林有或多或少的牵连,后来抗清南少林的俗家弟子也是主力。

北少林可以换个主子投靠,南少林却有着鲜明的前明印记,想改换门庭完全不具备可行性。

今天更是又陪绑了一回,自己的弟子还跟五枚这个正宗的前明公主有了孩子,更是彻底将南少林绑上了战车。

看来是天意使然,也许是佛祖冥冥中指引,至善只能从心,长呼佛号。

“阿弥陀佛,罢了,五枚,就照着你的想法去做,需要寺中支持的地方师兄都会帮你周济齐全。”

老禅师也不再纠结于这个喊五枚娘亲的小肉肉到底是谁的种,大事要紧,既然南少林脱不出旋涡,那就得站在旋涡中心。

再建少林寺抗清一事,南少林必须掌控主导。

见至善被说服五枚还奖励了洪文定,在嫩嫩滑滑的小脸上啵了一口。

五枚的要求很简单:“方丈,只需要联络陈近南,具体的事宜我会跟他协商,最好不要经手第三个人,更不要有第四第五个人。”

自己还被嫌弃了,至善老禅师心里不得劲啊,得压下嗔念,南无阿弥陀佛。

洪熙官保得安抚便宜师父受伤的老迈心灵,他还得给不知躲在哪的对手多上点眼药。

“师父,请允许弟子在少林寺中物色合适的人选,弟子会亲自与他们接触说服,就不另行周知了,毕竟清廷到底在寺中策反了谁,又有哪些目标我们都不情楚,事不密则不成。”

好你个洪熙官,真是不当人子,撬走师姑不找你算账便罢了,还想挖少林的墙角。

连方丈都隔在外头,难不成老衲也是清廷的奸细?你才是奸细,你全家都是奸细,卧底少林偷了个底朝天。

可至善也说不出什么来,一旦下水湿了鞋就再也没法上岸,他也只能顺着五枚的心意行事。

唉,当年就不该贪图朝廷对南少林的助力,是自己犯了贪戒。

其实痴戒也犯了,总想着把南少林发展起来,能力压祖庭一头,这是南少林历代方丈主持的执念,至善也不能免俗。

贪嗔痴三戒皆悖,看来自己的修持还不够,至善不想说话,只跟洪熙官摆了摆手,随你便吧,老衲看不见听不到。

这就是默认洪熙官可以打着至善的名号便宜行事了。

洪熙官喜出望外,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接下来要“策反”苗显。

别过至善,五枚也跟洪熙官说起了苗显,其实不用策反,苗显本来就唯五枚马首是瞻,一直是五枚的小尾巴。

为什么苗显比五枚还小却也被至善代师收徒认作师弟,皆拜五枚所赐。

苗显家是明朝的将门世家,出过三任山海关守将,没错,吴三桂的山海关总兵原来是苗显爷爷的职务。

按苗显的话来说就是:“要不是爷爷被调离山海关,哪能出吴三桂那样的大汉奸,估计现在山海关还被我家守得固若津汤。”

明末四处板荡,苗家这个忠心耿耿的武将世家自然被皇帝放在身边,京城事急,崇祯也派出了苗显的父亲护卫福王脱身。

崇祯自己无子嗣,朱由崧就是根正苗红的大明袭裔,当然要由最放心的人负责护卫。

就这样苗显成了五枚的跟班小弟,直到五枚进了南少林,也将苗显带了进来。

如此说服苗显更简单了,洪熙官拉着他去了后山,手底下见真章。

苗显也一肚子郁闷,这个比自己还大的师侄以前在寺中也跟他处不到一块,整天就是个闷葫芦,怎么这一次回寺就跟自己套近乎了呢?

所以他把话放在了前头:“说清楚,我可没钱,身无长物,你在师叔这打不到主意。”

洪熙官没套近乎,出了寺拐了个弯避开了旁人的视线,洪熙官就向苗显攻出了一掌。

看着渐渐变大的肉掌,苗显不但没有生气,还两眼放光。

苗显这个小师叔就是个武痴,整天想着把金刚不坏体补充完全,因为他的家传“绝学”是防守,守城守关当保镖。

走入武林苗显也希望能练就一身无法破防的武功,可洪熙官攻来这一掌搔中了苗显的痒处,好像无往不利啊。

是庖丁解牛手,立足于不败然后能找出对手的间隙来,正是苗显最喜欢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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