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莫作春秋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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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锡范被治到没脾气,他不敢再动手,再挑衅下场就不是惨败,而是送命。

洪文定是朱红枚故意放出来恶心人的,就算是他说了什么过火的话,也只能说是小儿无赖,怪罪不到大人身上,却可以借洪文定的嘴把想说的都说了。

朱红枚因为灌顶的原因,与洪文定保持着情绪上的默契,只要朱红枚稍稍放出一点心绪波动,洪文定就能感应到。

感应虽然不如话语明白,却传神。

洪文定明白朱红枚的情绪就会用小孩的语言表达出来,看不出丝毫的斧凿痕迹,这样对方连怪罪她教唆都没借口。

洪熙官与朱红枚也有默契,洪文定已经把话点到了,没必要再让对方难堪,羞刀难入鞘,把冯锡范激疯了也麻烦。

抓住了洪文定的后领将他向后一抛,胖小子就飞了回去,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朱红枚的怀里。

然后洪熙官还朝冯锡范打了个拱手:“小孩不懂事,没教好,请冯军师海涵。”

冯锡范的胸怀可不像大海,可他还得把这口气含了,憋得他胸脯不断地起伏,直呛到咳嗽为止。

洪熙官向前伸出了手,将玉带递出:“冯军师还要验看传国玉带吗?”

冯锡范不说话,只摇了摇头,他的那口气还顺不下去,开口难免出臭。

洪熙官可不止这么点活计:“既然冯军师对玉带和公主的身份无异议,我再解释一下擅闯军机要地的问题。”

说着他一指着延平郡王府:“我没弄错的话,宁靖王和鲁王的后裔便在府内,公主命职下领兵护卫宗室子侄,不知算不算名正言顺?”

还真算,冯锡范不能否认,因为郑家对外声称尊明,鲁王朱以海并未称帝,而是以监国的名义行事,宁靖王朱术桂亦是如此,这是郑成功定下的名份。

鲁王死后,朱术桂带着鲁王的遗腹子渡海到宝岛执行所谓的“监国”使命,当时郑成功仍在世,对朱术桂以礼相待。

郑成功死后郑经掌了权,他不但没有继续坚持明统,也不宣示朱术桂的地位,而是将他投散闲置,等于是变相的拘禁。

而历史上到了郑克爽更变本加厉,将朱术桂赶了出去,差点没把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饿死。

幸亏朱术桂有五个贤惠的妃子,一家人打渔种地,总算是混了几条命回来。

但他们的结局仍不好。

郑克爽跟清廷谈判,想以东宁王国的名义割据宝岛,遥尊清廷。

是施琅忍不住心中的怨气带兵破了澎湖列岛,郑克爽才不得不顺坡下驴。

朱术桂在清兵入台时自杀,跟他一起殉国的还有他的五位妃子,宝岛的百姓后来还给立了个五妃庙,一直香火不断。

洪熙官和朱红枚领兵而来也不纯粹是为了赶走郑克爽,他们还要将宝岛的不稳定因素掐灭在萌芽时。

郑家并不是传统的明朝军门出身,前身就是海盗,掌控着明与东灜的海贸。

明代闹倭寇,郑家就有一份功劳,其实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到了郑经主事宝岛,更是大肆招募东瀛人,并允许他们登岛定居,岛上的东瀛人口众繁多,俨然成村。

宝岛居民后来与中原离心也跟这一条有关,毕竟不断迁徙繁衍混进了大量的外族。

而郑经就是始作甬者,反而是郑成功一心想拓展的吕宋郑经兴致缺缺,总想着躺在余荫上安逸享乐。

洪熙官前时跟陈近南说宝岛若干年一成不变指的就是这个,郑经别说开拓了,连守成都做不好。

船也不造,田也不拓,只是关起门来称王称霸。

洪熙官和朱红枚经略宝岛,最大的原因不是郑克爽,而在郑经身上。

拿着一幅好牌却给郑经尽数打烂了,这样的败家子,留着干嘛?

果然,正主说话就到,郑克爽见势不妙便将老爹抬了出来。

看着脸色枯黄气都喘不平的郑经,洪熙官知道今天最后的一局来了。

该有的礼仪还得有,洪熙官向郑经抱拳行礼,郑经病中不便只抬了抬手,显得傲慢无比,估计仍然没有认清楚形势。

朱红枚就没给郑经好脸,她是大明公主,从辈份和地位上来说远高于郑经,所以她板着脸深看了郑经一眼,让后者局促得又咳嗽起来。

咳得剧烈,洪熙官都担心郑经把肺给崩出来。

但郑克爽的目的达到了,抬出了病弱的老爹又勾起了将士们的恻隐之心,都这样了天地会还要咄咄逼人吗?

要的,但得讲策略,洪熙官躬身作关心状:“延平郡王抱恙,何不告老休养,职下愿以人头担保,朝廷必有厚赠,必不使郡王后顾彷徨。”

这是把条件开出来,你知机退后一步,就让郑家与大明善始善终,给郑家一笔钱,让他们能安享荣华。

这句话也提醒了岛上的将士,郑家与你们不一样,他们可是有退路有选择的。

同时也从身份上割裂了郑家与众将士,你们是主官和下属的职务关系,而不是主上与臣下的人身关联。

从郑经开始,岛上的将士就不再自称职下了,而是对郑经称臣。

就是这么矛盾,郑家想面南背北,却又说不出口,毕竟上一代的承诺言犹在耳,他们也怕失去了忠臣的名声。

于是便搞出了有实而无名的一套,这种不伦不类的局面不管是郑家还是将士们都别扭。

许多年了,大家心中只知有郑家,却不知有朝廷,样子货明廷花一文钱都得向郑家伸手。

可现在朱红枚来了,朝廷又回来了。

朱红枚不但有名份地位,也有实力,钱大把,武力也不差,还比郑家更得人心。

现在更是开出了价码,愿意花一笔巨资买郑家退出。

这是难于决断的事情,一时间延平王府外一片寂静,大家都屏息等着郑经的回应。

郑克爽也才十来岁,压根就未经人事,嫩得紧,他一看场面就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变得不妙,却又想不出办法来。

正好冯锡范也给他使了个眼色,眼珠子两边打摆,这是让他想办法阻止。

郑克爽急了,脱口而出:“延平郡王府一年的开销近十万两,父亲,您可不能告老啊,没了您的饷银,合府上下肚子都填不饱。”

他以为这样就给朱红枚出了难题。

可洪熙官一听喜上眉梢,他上前一步:“如果给足了延平郡王荣养银子,你们就退出宝岛吗?”

也不知道郑克爽脑子进了水,还是他谅洪熙官拿不出钱,郑克爽豪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坐着这个位子管着那么多事,不但没好处,父亲大人的身体都拖垮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洪熙官向天地会会众招了招手:“来人,把箱子抬上来。”

天地会出来前就做了在岛上扎根的准备,当然会携带钱财,想在宝岛推进大生产,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正好,可以用在这应应急。

几十个会众闻言回了码头,从船上抬下十口大箱子,没一会就摆到了众人面前。

洪熙官上前将箱子一一打开,汽灯的光亮就照到了箱子里,映出一阵黄澄澄的金光。

全是金子,都是捞上来的金器或金锭,重新熔铸后打成了金条。

洪熙官指着这些金子道:“依大明律,郡王世袭降等,三世而没,三代人的饷银职下按一百年算,一年十万两,一百年就是一千万两银子,这里足有一百万两十足黄金,多出头的就算是朝廷给郑家的荣赏,不知延平郡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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