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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卤味庄的时候, 小狐狸还是六条尾巴,沈鹤之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少年。如今小狐狸已经变成了七条尾巴,沈鹤之也变成十六岁的大少年了。
六安在凡间放开了些,化成人形之后也没有再隐藏身形,他与沈鹤之并行, 一个柔和中带着俏皮,一个温润中带着贵气, 在修真界就极为吸引人的视线,更别说在凡俗尘世了。
修真者的周身不断有着灵气吞吐, 寻常人虽然感觉不到灵气, 但隐隐约约也能觉查有些不同,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觉得这两人身上带着一股仙气儿,就像神仙下凡似的。
两人走进卤味庄,就有一位眼尖的跑堂迎了上来,“欢迎欢迎,二位公子想要坐什么位置?咱们这儿临街的, 安静的, 都有位置。”
堂中的食客们看得一阵唏嘘, 平日卤味庄客人络绎不绝, 这些跑堂就负责打扫打扫桌子送送菜就够了,哪里会引人入座, 让客人自己找位置便是了。
如今来了两个冒着仙气儿的公子, 这狗腿得, 都没眼看了。
六安与沈鹤之也有些惊奇,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沈鹤之自行入座,时隔五年再来,跑堂竟然热情了许多,难道卤味庄的生意变淡了?
事实上,味道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味道,客人也并不是减少了。两人坐在跑堂反复又擦了几次的桌椅上,吃着熟悉的卤味,想着,或许是那位跑堂的生性比较热情?
六安变成了人形,沈鹤之就无法投喂了,他有些遗憾,不过还是贴心为六安挑骨头。
六安做了几百年的狐狸,好歹没忘记怎么拿筷子,他也不挑,夹住什么就吃什么,不过大多时候,吃的还是沈鹤之为他挑好的肉肉。
筷子夹起一块卤排骨肉,送进嘴里,雪白的牙齿咬上一口,肉就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块也丢进嘴里,不快不慢的嚼。他吃得不像他的模样那般秀气,倒是颇为干脆。
不过,配上他的美貌,即使再普通的吃法,看起来也还是赏心悦目的。
卤味庄里不讲究食不言,六安偶尔也与沈鹤之说说话。
“咱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伙骗子,将这卤味庄折腾得鸡飞狗跳的。你说这一次,会不会再遇到些什么事儿?”
沈鹤之笑着摇摇头:“若天天都有事发生,这卤味庄也不可能屹立百年不倒了。”
三天两头搞出什么事情,总归给食客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是再如何美味,也会有人为防麻烦上身而不再来此。
“那倒未必,”六安道:“没准他们就是特意来看八卦的,看当年那些跑堂对骗子团伙的熟悉程度,肯定不知发生过多少回了,那些食客还不是看你的热闹?”
沈鹤之道:“若如此,那京城的百姓倒是生活富足。”或许也就只有闲着没事做,才有时间这么八卦。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百姓富足才代表国家强大嘛。
卤味庄的宾客陆陆续续的来,又陆陆续续的走,六安与沈鹤之享受着难得不用修行感悟天道的闲暇,感受着这些人间烟火之气。
六安一边与沈鹤之闲话,一边观察着沈鹤之的反应。
他还记着先前从大崽子身上感受到的魔气,大崽子解释说只是看到秘术有些气愤,六安却觉得不寻常,若只是单纯的怒气还好,那可是魔气呀,一般人生气会产生魔气么?
六安怀疑是不是当年差点入魔的后遗症没有彻底拔除干净,但古怪的是,他与沈鹤之明明签订了平等契约,他却感觉不到沈鹤之的身上有什么问题。
他身上并无魔气残留,心境也颇为圆满,并无缺失,那些魔气完全不知从何而来。
若不是这次沈鹤之心神动荡了些许,魔气露出破绽,六安还完全发现不了。
这让六安有些头疼,若不能发现结症所在,哪天彻底爆发出来,沈鹤之日后的修行还不知道有什么阻碍呢。
不过,这事儿六安也只能自己注意着,沈鹤之当局者迷,未必知道自己的情况,若是同他说了反而会胡思乱想,或者干脆直接点醒了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眼下这会儿,沈鹤之一切都还很正常,完全看不出先前那有魔气缠身的样子,或许那些魔气只有他心情动荡的时候才会爆发?
六安在担心沈鹤之的魔气,沈鹤之则在思考那个图案。若那宠妃的师门在修真界,以后或许有打交道的时候。
如果那师门还在做那些恶事,他少不得就要替天行道了。谁叫那宠妃已经死了几百年,他想要为小祖宗报仇,就得追究到这些小辈身上了。
两人心中各自揣着对对方的担忧,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半上午的时候到了卤味庄,如今到了中午,堂中已经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了。
两人吃完,不想白占着位置,就准备结账离开。
沈鹤之带往修真界的金银没有用武之地,倒也没有丢弃,放在储物戒中也占不了多少地方,这会儿正好用来结账。
只是两人刚要起身付账的时候,却有几人走到了他们桌边。
“你们吃完了吧?吃完了还不赶紧走?占着桌子做什么,别人还等着呢。”
六安与沈鹤之本就要走了,如今被人这么一说,他们动身的动作反而停了下来,还不打算走了。
六安抬头对那说话的人道:“此处是我们先到,我们想在此处坐多久便坐多久,哪由得了你们来说?”
“你!”
开口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她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年轻汉子,看起来倒是底气十足,她叉腰冲六安道:“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既然已经吃完了,为什么还不走,先到了不起啊?”
“吃完了难道还不能再点一盘?”六安笑了笑,“这店还是姑娘你开的不成?”
说完,六安叫来跑堂:“我们如今吃完了,你可要赶我们走?”
跑堂就是先前殷勤的那个,他道:“哪能?公子您想坐多久坐多久,咱们店还能给您提供茶饮,您要不要来一壶?”
小姑娘气得瞪眼睛,指着跑堂道:“你们店还做不做生意了!”
跑堂朝她嗤笑一声:“若客人吃完了,咱们就要赶走,那才是不想做生意了。只要在咱们百年卤味庄吃饭的客人,便是坐上一天也是可以的。”
“您是哪家的贵小姐?咱们这小破店,可容不下您这金足,您可别再欺负我们的客人了。”
邻桌的客人听了不禁发出几声嗤笑,也不知对着谁。
那小姐气得七窍生烟,竟然不管不顾,狠狠踹了六安与沈鹤之的桌子一脚。这姑娘人看着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她这力气完全能将一张桌子掀翻了。
只是,沈鹤之的手掌轻飘飘的在桌上一按,那桌子便稳如磐石纹丝不动,而踢到桌子的人却是脸色煞白,疼得说不出话来。
“妞儿!你怎么样了?”她身后那两个汉子见此,立刻上前嘘寒问暖,又对沈鹤之与六安怒目而视。
小姑娘甩开二人的手:“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妞儿,不用你们关心!”
“妞儿——”
“莹书,你在做什么?”这边的事还没牵扯清楚,便又有人走了进来,来的是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他身后也跟着几个年轻人。
“丞哥哥,”先前还忍痛的小姑娘转身就泪花闪闪,往少年怀里扑去,少年扶了她一把,她扬起头委屈的道:“丞哥哥,这些人欺负我!”
少年见那两个壮汉也是一脸不愉,忍不住皱了皱眉,望向泰然自若的坐在那处的两人。
沈鹤之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一个侧脸,而六安却是正对着他们,一眼便看清了他的容貌。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之色,他轻叹一声,走到六安面前行了一礼:“定是妹妹无理取闹冒犯了公子,对不住了。”
六安见他还算明事理,倒也没准备冲他发脾气:“你又没对不住我们,你道什么歉?”
沈鹤之也道:“公子家的这位妹妹总是要公子替他道歉?”
“这...”
少年苦笑,小姑娘却不乐意了:“我为什么要道歉?明明就是你们强词夺理,非占着位置不走。”
沈鹤之从位置上站起来,“你可知原本我们就要走,是你硬生生拖慢了我们的行程,让我们在此耽搁了半晌?”
“我,”小姑娘一张脸涨红,她狡辩道:“既,既然你们要走,那怎么还不走?”
沈鹤之看她一眼,拿出一两银子交给跑堂:“结账吧,剩下的钱,就租下这张桌子,今日之内,这张桌子都必须空在这里,可行?”
跑堂接过银子笑了笑:“好嘞,没问题客官!”
小姑娘指着沈鹤之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气得哆哆嗦嗦的掏了掏荷包,取出一大锭银子拍在桌子上:“我今天就要坐这里。”
跑堂却揣起了那一两碎银子,将大锭银子还给小姑娘:“不好意思,这里已经租出去了。”
小姑娘气得扬起手就要打跑堂,却被少年一把抓住,他脸色黑了下来,沉声低喝:“莹书!”
小姑娘眼眶刷的就红了。
沈鹤之与六安不耐烦看他们拉拉扯扯,转身就要走,却被少年人拦下,他看向沈鹤之:“公子,可是鹤之殿下?”
沈鹤之与六安原本有些不耐,听到少年的询问,倒是有些怔愣。
沈鹤之离开了五年,人也长大成熟了,除非很亲密的人,少有能认出他的,这人是谁,为何能叫出他来?
沈鹤之仔细打量他一遍,确定不曾见过:“你是...”
少年神色欣喜:“果然是恩公。在下杨宇丞,恩公或许不记得我了,我曾在这间卤味庄与恩公有过交集,只是...那印象或许不怎么好。”
说到后面,少年的脸色带着自嘲。
“原来你就是那个对丞哥哥见死不救的人。”
六安轻哼一声,沈鹤之也冷冷的看了那小姑娘一眼,饶是他脾气还算不错,也不想再与此人待在一处了,他转头对六安道:“小...先生,我们走吧。”
六安点点头,沈鹤之一甩袖,将前面挡路的人拂开,也不管欲言又止的杨宇丞,不再搭理这些人,两人一道,脚下不过踏出几步,就消失在卤味庄大门口。
跑堂看着两人消失不见,嘴里喃喃:“果然是仙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