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显然,对于大多数只识得一些简单文字,会唱一些诗经歌谣的汉家百姓以及蛮人来说,他们能简单明白这意思,也能高呼这口号,但能彻底明白这口号意思的却是没有多少。如果他们知道当初喊下那“伐无道,诛暴秦”的秦末诸侯们,到底是如何推翻秦朝统治,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世道比之秦朝统治更加差了多少,可能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参加这起义,不会再想用性命去推翻这大汉,让新的剥削者诞生了,因为这注定是一个新的野心家想代替旧的野心家的杀人游戏而已。
“杀……”
李狗子随着其他叛军一起再次冲进汉军车阵里,这些汉军总是狡猾无比,他们会用盾牌和长矛在木车旁边组成的一种怪异阵型,阻挡他们,再让后面的弩兵发射那些让他们望而生畏的脸面的矢雨来消耗他们的生命。
坦白来说,汉军的行为是可耻的,因为他们这样,用装备上的优势,不断把想靠着肉搏拼命,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和汉军消耗的他们,彻底断送了希望。
好在,这一次,有着渠帅马胡的身先士卒,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大铁锤,根本对面前汉军的盾牌长矛车阵巍然不惧。他大喝一声,猛的涨红了脸,用尽全力的向着盾牌阵砸去,“砰”的一声,那让李狗子他们头疼的盾牌阵就此碎裂,靠在最近木车旁结阵的汉军,顿时就如脱光了衣服的娘们,阵型被彻底打断,被叛军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将那些盾牌兵、长矛兵、以及后面的弩兵全部一一斩杀。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破阵,就有第二次,之后就有第三次,也不知过了多久,汉军的车阵拒敌就被破了好几个,眼看汉军就要在叛军一次又一次凭着人数优势彻底将他们击败,远处一直观战的伏泉终于开始动了。
“强弩,发矢!”
“长弓,对叛军后军攒射之!”
看着叛军汹涌而至,那渠帅连最后的预备兵也全部用出,自己带人猛攻己方时,伏泉终于对一直在他身后得令聚集的强弩兵、长弓兵下了命令,这是他在军队被叛军用滚木礌石打乱阵型后,第一时间下令聚集的。
因为对于这两类需要射程的远程部队来说,一旦进入近身混战,他们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因为弓箭和强弩的穿透力,误伤己军。这一点,他们是远远不如那种近身可用的一、二石的连发弩的,加之板楯蛮兵本身便是玩弩起家的,在这时候用弩收割叛军的生命,对叛军造成的伤害恐怖而巨大。
因此,与其让强弩兵、长弓兵做无谓的肉搏,倒不如让他们彻底待在后方,假如自己真的败了,还能带着他们就近撤退,由其他部队殿后,虽然会因此打败,但至少说保留了数百兵卒,虽然只是远程兵种而已。
“咻!咻!咻……”
早已等待的数百弓箭兵们熟练而快速的拉开弓弦,向着密集而来的叛军射去,与此同时,一屯五十人的强弩撅张士,大喝一声,蹬腿,靠着腰腹力量,拉开了大弩,发射出他们等候许久愤怒的弩矢。
这时候,面前的叛军人数汪洋如海,密密麻麻,根本不需要这些久经训练的板楯蛮兵瞄准射击,他们只需要最大限度的将自己一直没有用出的体力使用,把身上所有的箭矢全部向着叛军发射而去就行。
“呃啊……呃啊……”
漫天箭矢突然涌进叛军阵中,不停的有叛军倒下,箭矢入肉入骨声不断在李狗子耳边环绕,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一身。
一支强硬的弩矢突然将身边的一个年轻兵卒的脑袋贯穿,接着又带着那兵卒,将他后面的几人一齐射成了串子。顷刻间自己面前死了数人,直把李狗子怕得牙齿打颤,任他自认为也是悍勇不怕死的人,此刻也是被这惨象吓得停了下来。
汉军怎么会有这种利器?
他们怎么没有?
天哪,难道那伏流川真如传言一样,有天相助吗?
不由得,看着袭来的弩雨,李狗子想起了几年前那场蝗灾,当时,真是铺天盖地啊!整个亭里都被亭长动员起来,不分日夜用火烧用坑埋,才勉强遏制住蝗灾,而这灭蝗的方法也是此刻让汉军反攻的伏流川想出来的,难道他不是人而是神吗?不然脑子能有那么聪明?现在还能有利器相助?
这一刻,李狗子的心在动摇,他可以信人能推翻大汉,却不敢信人能和神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