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觐见(1 / 2)

十王府前,舒良双手笼着袖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襄王,却并不继续说下去,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时候,一旁的襄陵王世子,眼睛却忽然滴溜一转,拜倒在地,道。

“臣恭请圣安!”

底下一帮宗室子弟见状,眨了眨眼睛,也纷纷效仿,一个个也不管地上的尘泥,拜倒在地,高喊道。

“臣等恭请圣安!”

不得不说,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他们这么一闹,一旁的老百姓也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围观的老百姓怕出事,也跟着跪了下来,不敢抬头。

于是,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除了一干官军,还有东厂的番子之外,其他的人,因为舒良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纷纷拜倒在地。

剩下的,就只有对面十王府的人。

作为王府侍奉的人手,他们自然是清楚礼制的,虽然说天子金口玉言,口含天宪,但是在实际操作当中,只有最正式的圣旨下达,才会有繁复的接旨仪式,也才会是凡见者皆跪。

像是其他的旨意,诸如中旨,太后懿旨等,动静就小的多,基本上,只需接旨之人率众跪接便是。

至于口谕这种相对更加不正式的圣命,一般来说,如果是在府内衙内传旨,接旨的人身份又足够高的话,只需拱手领命便是。

这一点,在内阁当中体现的最为明显,基本上,内阁每日都要接到数次天子的口谕,或是指点政务,或是下达诏命,令拟诏旨,如果每次都要跪接,老大人们的膝盖怕是要提早退休。

大臣们尚是如此,更不要提身为天子皇叔的襄王,压根不用跪接,但是,现在这副场景,对面明显是把他架在这了。

舒良这个传口谕的,一副静静等着的样子,朱范址这个混小子,带着一帮宗室子弟起哄,底下的一帮百姓跟风。

这个时候,襄王反而成了异类,捏了捏右拳,朱瞻墡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

“舒公公,可是陛下召本王进宫?”

一般来说,口谕的内容相对简单,要么是召见,要么是传话,若是有重要的事,自然会下达正式的圣旨。

十王府门前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来的人又是东厂,朱瞻墡很容易就能想到,天子已经得知了此事,既然如此,十有八九是召他进宫的。

眼瞧着襄王开始耍起滑头,舒良心中冷笑一声,道。

“王爷好大的威风,咱家亲传陛下口谕,襄王爷,就这般倚坐榻上而听吗?”

威胁人的时候,舒公公脸上又挂起了招牌的虚假笑意,但是,越是熟悉他的人就越明白,这个时候,恰恰是最危险的时候。

上一回,舒公公用这种口气说话,那还是在宣府……

不过这一点,朱瞻墡自然是不知道的,眼瞧着面前的这个宦官咄咄逼人,他心中刚刚压下的怒意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咬着牙道。

“狗奴才,你没瞧见本王受伤了吗?”

这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让在场的气氛变得立刻紧绷起来,原本只是将王府家丁和一干宗室子弟隔开的东厂番子,闻听此言,顿时不约而同的持着短棍转身面朝着十王府,面露不善之色。

有些从锦衣卫临时抽调过来,配着刀剑的,更是噌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别的不说,单是这副场景,便可看出,平日里舒良对东厂的调教有多么到位。

相对而言,明明是挨了骂的舒良本人,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依然带着笑容,甚至还拱了拱手,道。

“王爷息怒,是咱家考虑不周了,不过……”

说着话,舒良直起了身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道。

“咱家没记错的话,襄王爷您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又或者,是咱家记错了?您,是伤了腿?”

说这番话的时候,舒良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在襄王的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他的双腿上,那副神色,望之便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朱瞻墡伤的当然不是腿,但是,镇南王的那两棍子,把他的胳膊伤的不轻,郎中嘱咐了,至少一个月内,都需卧床休息。

其实这一点,郎中不说,朱瞻墡自己也能感觉到,哪怕是已经做了处理,好好的用了药,但是,现在只要一动弹,他的胳膊还是一阵生疼。

站着倒是没什么,但是,起身对于他来说,却不可能不挪动那条受伤的胳膊。

舒良这个混账东西,摆明了是要整他。

朱瞻墡额头上青筋直跳,下意识的就要继续开口喝骂,然而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几个东厂番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顿时让他冷静下来。

他到底也算是在京中呆了不短的时间了,所以,对于舒良的“光辉事迹”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东厂太监,可是连太上皇当面,都敢动手的人物!

又想起刚刚舒良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以及他最后那句话的口气,朱瞻墡背后不由生出一阵冷汗。

他不会是想……

心中再次告诉自己这是天子脚下,舒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外朝对舒良的各种评价,却不由一条条的从脑子里蹦出来。

这是一条疯狗!

这般想着,朱瞻墡咬了咬牙,忍着疼痛,从榻上站了起来,然后抬起受伤的胳膊,双手向前轻轻拱了拱手。

期间,旁边的管家想要上前搀扶,都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这般动作对常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如今的朱瞻墡来说,却难如登天,抬起胳膊时,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忍不住脸色一白,额头上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强忍着疼痛,朱瞻墡道。

“舒公公!陛下到底有什么口谕,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看着对面朱瞻墡苍白的脸色,舒良叹了口气,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假惺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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