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燃烧着的火盆放在李晖面前,金光的光色照在他脸上,火苗在他惊恐的双瞳中跳动。
“喜儿,你别闹。”
李晖惊慌的叫了声闻喜,又畏缩的想要退后,眼里的惊吓压不住,头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样,竟有大颗汗珠往下滴。
刺啦刺啦!
水珠落在烧的通红的碳里,化为雪白的水雾上涌。
犹如李晖眼里氤氲的泪光,闪烁片刻后消失不见。
闻喜看到那一幕,朱唇边扯出一抹讪笑,妖媚的眸子冰冷的注视着炙热的火盆。
“请驸马洗个手吧,外头的脏东西太多了,容易得病。”
她说完,立马有懂事的丫鬟上前,抓住李晖正在颤抖不止的手腕,猛力抬起,一瞬间李晖的瞳孔极速放大,下一秒,又骤然缩紧!
“啊啊啊啊!”
刺啦刺啦!
随着一声声炙烤,李晖痛苦的大喊出来,他宽大的手已经被全部埋入火里,按在那温度可以瞬间把人烤熟的碳上。
剧烈的温度把手掌的水分全部烤干,原本嫩滑的皮肤也变得紧皱不堪。
李晖咬着牙,嘴唇已经被咬破,血珠混着汗珠流了满面,狼狈至极。
丫鬟按了许久,抬眼询问闻喜的意思,看到闻喜轻抬眼,这才松了手。
李晖松了禁锢,连忙把手抽出,使劲的在地上按着,把上头仍旧燃烧的火苗熄灭。
那一双手,不,已经不能称之为手,原本的皮肉已经变成黑乎乎的一张紧皮,贴在枯瘦的五个骨头架上,与手腕的白皙的颜色映衬强烈。
看着那块焦炭,李晖咬了咬牙,压低眸子,将满腔仇恨混着血沫吞了下去。
闻喜,早晚有一天,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十倍奉还!
他恶狠狠地发誓。
“行了,起来吧。”
闻喜看够了这戏码,失了兴致,起身让丫鬟扶着,一摇一摆的回房去了。
院子里的丫鬟纷纷跟上,一时间只剩下化蝶和李晖两个人。
寒风肃冷,吹不灭火盆的炙热。
化蝶望着那跳动的火苗,喃喃道:“这就是你选择的路,看来你走的也不是那么顺畅。”
李晖刚想说什么,抬头才发现,人已经没影了。
化蝶回到春满楼,看着隔壁空空的房间,有些怅然若失。
她靠在那扇窗前,望着屋内的陈设,好似看到了一个绰绰白影,在里头舞动,歌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化蝶跟随脑海中的调子一起唱起来,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只留两行清泪。
“你除了情敌,不开心吗?”
穆灵裳在空中听着那首凄婉的曲子,忍不住打断,在听下去,她也要哭起来了。
“情敌……我的情敌从来不是她,你知道吗,我今日才发现,我爱的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我这么做,抚柳虽跟我抢了,可平常我们却才是相处最久的,我居然因为一个靠不住的男人,把她……”
化蝶呜咽着陈述自己的心思,眼中已有晶莹泪珠,如今人去楼空,悔之晚矣。
如若再来一次,她定不会做如此蠢事。
穆灵裳也感叹至极,果然天下男人没几个靠得住的。
会不会他也……
“我出去一趟。”
穆灵裳奔着一个方向飞去。
凌王府。
凌顷已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了,原本高大的身材也变得沧桑瘦弱,脸上胡子拉碴的,也未曾打理,只是在一块木牌前跪着,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
木牌看得出是上好的檀木所做,檀木一点价值千金,木牌却有手臂长短,更是价值连城。
上头用金粉刻字,凌顷之妻裳裳之位。
一缕清风从门缝钻入,抚过凌顷的发丝,他全然没有在意。
穆灵裳漂浮在半空,她身体轻盈,双腿叉开,直接骑坐在凌顷的脖子上。
“臭男人,大猪蹄子!”
她抬起手,恰好凌顷抬起头,她的手僵在了半空,化作一抹泪滴落下来。
啪嗒!
凌顷只觉脸上忽然一片湿润,抬手一抹,果然有水,可大白天的,哪来的水呢?
他抬起头,看向房檐,什么都没有。
穆灵裳控制不住眼泪,珠串般的往下淌,她拼命去抹,却又模糊了眼前的景色。
她的顷顷,居然变成了这幅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眼睛也全是红血丝。
什么臭男人,他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男人!
哭泣间,她瞧见了对面的木牌,更加的泣不成声,哭到最后,连颤抖的力气都不剩了。
凌顷这边更是一脸迷茫,怎么头上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水,这房顶也没漏啊!
他起身走了几步,却差点没站稳栽过去,扶着墙挪动,却发现走到哪水落到哪。
几滴落入嘴里,咸涩不已。
真是见鬼了!
凌顷带着满脑子疑问和水,来到书房。
他左看右看确认没人,从架子上摸了个开关,扭动之后,房间赫然多出一道暗门。
窄窄的隧道漆黑,不知通往何处。
凌顷举着烛火,慢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