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撞入耳鼓,随着嘈杂的金铁交击声,众多上好的牛皮靴子踩踏地浸水的血盐池边硬地上,发出湿涩难听的沉闷声音。
“见过睿德殿下!”改编为天威军的狼牙卫单膝跪地,发出整齐的呼声。
血盐池中众人似乎闻到血腥味袭来,立即低头垂首,不敢再喧嚣乱动。
烈山岩缓出一口气,用东陆人常有的深沉声音禀告:“都统烈山岩见过睿德殿下!”
橐橐橐,大徽王朝第十八世帝澹台皓修皇长子、新封榆枫王澹台睿德走近烈山岩,用马鞭触触他的肩膀。
烈山岩站起,腰里的佩剑咣啷响。
血盐池边跪着的狼牙卫士兵也起身,将长枪长槊对着血盐池中众人。
澹台睿德转向昂立着的玛兰彰秀。玛兰彰秀退后一步,略躬腰:“南蜀玛兰彰秀见过睿德殿下!”
玛兰彰秀全身虽在血盐池里浸湿肮脏,但那魁梧的身材,不卑不亢的自若神情,天生具有的高贵威仪,纵使无铠甲在身也鹤立鸡群。
刚得到消息从御史府赶来的澹台睿德,不用说也可以从乱哄哄的人群中一眼看出谁是南蜀贵族公子。
澹台睿德皮笑肉不笑地走近玛兰彰秀,执鞭之手轻抬起,出口的话明是恭维却暗藏机锋:“哦,南蜀玛兰公子,蜀山依亲王,不是说已经回国了吗?怎么又在这血盐池出现呢?”
只在这相互照面的刹那间,两位皇族王子彼此都在称量对方。
“本公子有两个家奴,不知何故被那些该死的狼牙卫抓了。本公子正要冲烈山岩都统要人呢。”玛兰彰秀指指跪在脚下的榆枫宏和阿蓝。
澹台睿德走到榆枫宏和阿蓝面前,用马鞭抬起榆枫宏的头,见是一个头发成团、一脸肮脏的山民,仔细看看,问:“这是你的家奴吗?”
玛兰彰秀还没回答,阿山插话说:“是我家的家奴——唉呀!”
阿山话还没说完,澹台睿德的马鞭已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身上,鞭悄带过,在他脸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贱奴,本王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澹台睿德训斥道,回首对玛兰彰秀笑:
“玛兰公子,彰秀亲王,你平时都怎么训导奴才的呀?看来,这偏僻的雪蓝城着实民风无教,尚未开化,连亲王和本王的话也敢胡乱插嘴,一点规距都没有。”
跪在地上的阿蓝见阿山被打,嘴角流出血,喃喃地低声问:“你说错话了吗?痛吗——”
榆枫宏吓得急忙捂了阿蓝的嘴,狠狠地摁着她的头趴伏在地上。
澹台睿德气得回身甩起马鞭,眼看飒飒如风的马鞭就要抽在阿蓝的身上,玛兰彰秀伸手抓住澹台睿德的鞭子握在手里,装腔作势地看,咧嘴笑:
“本公子早就听父亲大人说过睿德公子好骑射,不仅战马是万中挑一的雄风烈马,连鞭子都是卡丹兰大草原上最好牛皮制成,据说是一种叫做海牛的牛皮。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澹台睿德狠劲将马鞭往回拉,玛兰彰秀假笑着看他,却紧紧握了马鞭不松手。
烈山岩睁大眼睛看着两位贵族较劲,谁输了都可以拿他撒气,遂谄媚地笑:“睿德殿下的马鞭当然是卡丹兰大草原上最好的海牛牛皮做的。属下也正想借此机会看看呢。”
说毕,他伸手去截夺玛兰彰秀手中的马鞭,玛兰彰秀只得松手。
“唉呀,这么精致的图案,这么触手柔软的海牛皮,属下还真没见过呢。”
烈山岩一面恭维一面放下马鞭,朝玛兰彰秀眨眨眼。
玛兰彰秀拉了阿蓝和阿宏站起,大大咧咧地朝澹台睿德拱手说道:“玛兰彰秀改天再捧上南蜀最好的锦缎,向睿德殿下道歉。就此别过!”
玛兰彰秀转身要走,茶四街的盐泥婆婆面露喜色,也低垂着头相跟着往外走。
澹台睿德眯起眼睛看前着低垂着头却扶着阿蓝的榆枫宏,随口问道:“他是你的家奴吗?”
突然,谁也没想到,血盐池中有人高喊道:“他不是!”
玛兰彰秀蓦地回头看向血盐池中,正看到跳蚤窝小偷王阿睿缩着半个身子猫腰躲他的眼光。
澹台睿德英俊的脸上荡漾出一片灿烂的笑意,执鞭之手略抬起,他身边的天威军士兵唰地利剑出鞘挡住了玛兰彰秀的路。
“干什么你?竟敢挡本公子的路?!”玛兰彰秀赤手去推挡在面前的利剑。
天威军士兵后退一步,却仍持剑相向。
茶四街的盐泥婆婆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朝澹台睿德直磕头:“大人,大人,他是我的儿子啊,是我的女儿啊,从小就卖给玛兰公子家的,求求你放过他啊!”
这茶四街的盐泥婆婆不求情还好,她生得又老又丑陋,浑身脏臭,谁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这一说话求情,澹台睿德偏偏就认出她,且生疑了。
“哦,你这贱奴,刚才不是也说是你的儿子,生了传染病会死的,还要上什么药泥吗?玛兰氏会买一个有传染病的家奴?”
以玛兰彰秀的身份,他自是不用对澹台睿德求情的。他拉了跌跌撞撞的阿蓝就要走出天威军的包围。
“玛兰亲王,这个贱民如果是你的家奴,想来买他的契约还在吧?”澹台睿德突然高兴起来,说话声音也显得亢昂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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